大病不死，不能不說是我的造化了。因為我當再次去醫院的時候，分明遇到了一個同樣得了細小的薩摩寶寶。不同的是，雖然也有個疼愛他的主人，但卻沒有我這么幸運了。

那時寵物醫院搬了新家，又增添了全新的治療儀器。我去打疫苗的時候，看到一位阿姨溫柔地抱著一只薩摩寶寶，大概兩個月的樣子。他痛苦地睡著，鼻子里插著呼吸機一樣的東西，我猜，那大概是霧化治療。

“阿姨，它怎么了？”在我對那狗狗示好之前，主人搶我鏡頭。

“它，細小。”她慘淡地一笑，和不久前主人的無奈地笑容有幾分相似。

大夫仍舊是那個大夫，治療方案也更先進。但從大夫的態度上，能看出他的情況并不樂觀。畢竟才兩個月，抵抗力還十分的低。

打完針，我卻不愿意走。那只小薩摩長得非常漂亮，臉蛋兒圓圓的很可愛。我突然有重要保護他的沖動。只可惜我病愈不久，正在貧血中，否則定要捐出點富含抗體的血液來幫他康復。畢竟，我曾慘痛地經歷過，知道得了細小的痛苦。

第二天去醫院檢查的時候，仍舊遇見他，精神仍舊那樣不振。而且由于一整天滴水未進，神色更蒼白了些。我喊他，想要以過來人的身份鼓勵他，并給予些安慰，可他卻只是懶懶地轉了轉眼球，并不說話。但就是那眼神，讓我心中的酸楚久久不能釋懷。

第三天，他仍舊是那個樣子，不見好轉。大夫把曾經交代主人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主人也不時加入幾句自己悲催的經驗和教訓。阿姨認真地聽著，而且還在便筆箋上記著什么。

第四天，沒有見到他們。大夫說那狗狗今天來得早，早早打完針就回家了。

第五天，仍舊沒有見到他們，而且大夫也不再像原來一樣提起他的病情了。我忽而有些傷感。主人也沒有多問。

第六天，我猜如果藥物起效的話，治療周期也該結束了。

“董大夫，前兩天的那只小薩摩怎么樣了？這幾天沒見到它啊?！敝魅擞行┢鹨?，便問大夫。

“哪個薩摩??？”他竟一臉茫然。

“就是得細小的，一個阿姨領著。”主人覺得他本不應提醒。

“哦，那個琪琪啊，前天就死了。”他很從容地說。

其實我們都早已設想出了這個結局，但感情仿佛是尋找在災害中遇難的親人一樣，在未見到遺體前總覺著還有希望。

董大夫為什么不感到悲哀呢？莫非是做慣了大夫的緣故，經歷了太多的死亡而有些麻木了？其實這也難怪。如果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每次火化前都要傷心落淚的話，恐怕就出不來殯儀館了。

但無論如何，這于我來說卻是第一次經歷死亡。病死之后的琪琪去了哪里呢？魂歸故里嗎？那要走多遠才能到達塞亞特斯呢？他是不是還會記得曾經有一個向他有好地打過招呼的“Bug”……

“他，怎么沒治好呢？”主人低沉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但在大夫看來卻像是在指責他的無能。

大夫冷漠地一撇嘴：“你以為每只得了細小的狗都能治好?。磕蔷筒挥米屇銈兒灻庳焻f議書了。細小的死亡率比非典還要高很多，就是鐘南山也不敢保證每個得病的都能治好……”他的話語里頗有些憤慨。

我沒有心思再去聽他們的對話。我閉上眼，細細回憶著那張可愛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