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皓天大樓還有不到兩百米，顧小筆賴在路邊的花壇旁，拒絕繼續向前走，任顧涼要抱他背他都不應。

搜腸刮肚耐著性子給兒子講完第六個笑話后，原本人潮涌動的街頭已經退去了一波又一波行人，而顧涼也終于按耐不住，開始發火。

“顧小筆，我再問你一遍，走還是不走！！！”

“不走。”

兒子現在脾氣上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是委屈的，心理生理受著煎熬，“顧小筆，你為什么總是這么不懂禮貌！我和你說了多少次，知不知道要改！”

“不知道。”

顧涼氣結，五歲的顧小筆現在的樣子，無理蠻橫，完完全全和那個人一樣。

“我問你，那天你為什么要叫他叔叔？”

“我想叫就叫，你管不著！”

“顧小筆——”

“你對我不好，淑君阿姨從來不會讓我做不喜歡做的事。”顧小筆小臉漲得通紅。

雖然知道兒子說的是氣話，顧涼還是猛地一驚，心里徹底變涼，將手里他的小書包一把甩給他，“那你就和她去過！！”

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丁皓昱還是能清楚地看見發生了什么。

母子倆模棱兩可的爭吵后，她轉過身蹲下，抱緊雙膝，在哭？或許。

那個孩子，惹她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一幕，他很想上去擁抱這個女人，捏住她纖細的腰，又或者，像五年前一樣，吻掉她滿臉委屈的眼淚，可，他能嗎？他不能。

剛才的那通電話打得沖動，完全不是他的做派，可聽說艾莉娜下午問罪上門，他當下便撥通了她的號碼，冷靜下來，才驚覺自己有多可笑。闊別多年，她早就不再需要自己的保護，喝酒工作應酬，熟稔到令人害怕。

對于她，氣憤？怨恨？似乎都太不夠。

何陽的話只能信半分，可就是這半分，都讓他徒然喘不過氣。

坐著，望著車座旁忽閃的手機屏幕，再次入神。

顧涼頹然扔了手里的電話，再次抱緊自己，沒有哭，心里卻已經潮濕一片。

她要求他，求他，放過自己。

可他像早就知道一般，顯然沒有給她這個瞬間做的決定存活的機會。

“媽媽，又吃壞肚子了？”稚嫩的童聲帶著關心和詢問，一只小手已經把摔在地上的手機遞了過來。

顧涼沒有抬頭，僵在原地。

“媽媽，對不起。”顧小筆靠近了一些，伸手抱蹲在地上的人，聲音里帶著些許哭腔，“我誰都不要，只要媽媽。”

應該待兒子好一些，更好一些的，狀況再糟，她怎么可以，和他置氣？似有巨大的情緒需要宣泄，卻還是咬緊牙關，抱緊兒子，下一刻映入眼簾的，是他。

“站起來！”不著任何感情的聲音，“戲我看完了，不準備給顧小姐任何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