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震，他言下之意豈不是要我放心？難道他知道我有私下找過他曾引薦給我的那些人，說過的那些事？想必是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是他張愷想知道的事。那些人是會好生掂量的，不會為了我而得罪張愷。

我試探地說道：“運盛的老總真是老了，連游戲規則都忘了。”

張愷爽朗一笑，只說了句，他可沒老，要真是老糊涂了，此刻不就叛變地奔去周氏了嗎？那么，那塊爛尾樓，周氏可就不一定能拿下了。

只此一句，我心底便赫然，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標底過些時候便會拿給你。可是，你認為周城邦有十足十的把握能拿下那？……近來聽聞，周氏的資金出現了問題，而汪氏稍早前對外宣稱會向周氏注入的第四筆風投至今都未到賬。不管汪晴晴多向著周城邦，可王老爺子心底還是亮堂的，此刻，汪家還是汪家，周家也還只是周家，兩家可還沒真正聯姻呢！”

這些消息最近有聽聞過，城邦在百貨公司有所成績，周老爺子便將他調回了周氏總部，并讓他接著做爛尾樓的那個項目，可在融資方面出了些岔子。想不到竟是汪氏的第四筆風投未到賬。

緊緊地捏著手底下的餐巾，牙一咬，恨聲道：“若是張總你沒有暗中收購周氏的股票也就不會這樣了。”

雖然城邦后來將事情解決好了，可畢竟周氏元氣大傷，一時間謠言四起，個個都成了狼盯住了周氏，想借那機會啃噬出一塊血肉出來。

“商人重利。這點你應該知道。”

說完，他便起身離去，我呆楞了半晌，其后才跟了出去。

出了料理店，在電梯開啟時，卻看到王妮在電梯里。當下，心頭莫名一慌。

我們相互打著招呼，卻很是疏離。她探尋地看了我數眼，便與她身旁的男子熱烈地討論著。出了電梯，在停車場中我們分道揚鑣，未再說上一句話。可，當我坐在車上時，卻收到了王妮的短信，只有六個字——我們需要聊聊。

回到園子，玉嬸說今日有一女士找我，留下了名片。我接過名片一看，居然是汪晴晴，心中訝然。攏了攏眉，下意識地看向張愷，只見他已上了樓梯走向二樓。我便虛應道：“知道了。”玉嬸轉身欲走，我又想起一事，便問道：“園子里的曼珠沙華都敗了吧！”

“噯……花是敗了，不過在抽著新芽呢。”答完，玉嬸瞧了瞧我的神色，見我無事，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我拿起電話復又掛上，思慮半響，將名片捏在手心，終究沒有給她掛去電話。

那日后，張愷便夜夜與我同宿。他總是像八爪魚般地纏繞著我，炙熱的身軀盤桓著我，卻也只是僅此而已，不見有下一步的動作。初時，我很是驚惶，總是木著身子任他抱著、纏繞著。久了，倒放松下來了，漸漸地有些習慣了，總是聽著他強烈跳動的心跳聲入眠。鼻翼間還能嗅到他的氣息，那是與城邦截然不同的一種氣息，那氣息悠遠綿長，包含著滄桑與故事。有時，我于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總能對上他那深遠的眸子，他就那般靜靜地看著我，寬厚的手掌摩挲著我汗濕了的臉龐。

我問他，為什么？他總是會先沉默會兒，爾后道，我要你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將自己交付予我，心甘情愿地承歡于我。

他說得篤定，我聽得真切，心下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