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擁有很多人都沒有的東西時,我并不開心。只因為我所擁有的是用你的青春與健康換來的。有多想告訴你,有些東西是沒有任何人或物可以替代的,比如你關注的目光,比如你溫柔的嗓音,比如你飯桌上的笑臉。
一、你是誰
秋后的雨下得格外惹人厭煩,總是在凡一珣計劃出游的那天開始下,下雨也就算了,它還下個沒完沒了的,煩死了。他麻利的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
“喂——許青巖,看樣子今天我是來不了了,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人的脾氣,本來她就不滿意我下雨出門,更何況這雨還下個不停,她就更不想讓我出去了。好了好了,就這樣吧!拜拜~~”
掛完電話,凡一珣習慣性的走到電腦面前,熟練地上網開始他游戲世界里的宏圖霸業。正當他打得激烈時,突然蹦出的畫面擋住了所有視線。
“死亡地界。”他奇怪地念著,“什么東西,怎么回事啊?”在發現用盡所有退出游戲的方法皆無效后,他氣憤地砸了一下電腦桌。
“該死!”他無奈地用鼠標點擊開始。
“歡迎來到死亡地界,”左軒飏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他面前,“按下游戲開始鍵的人都要在這個世界經歷一次死亡,請問你要選擇安樂死還是意外死?”
凡一珣抬頭瞟了他一眼,不悅地問道,“你誰啊?跑到我家來干嘛,搶劫嗎?雖然我家的錢是很多,但還不至于輪到一個高中生也能搶。管家,把保安叫來。”
電腦恢復正常,凡一珣繼續玩著他的游戲,絲毫不介意站在旁邊的左軒飏。
看來又是一個紈绔子弟,左軒飏無奈的扶額。
“少爺,保安來了。”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小心的看著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的少年。
“嗯,把這個人給我送去公安局。”他頭也不抬地說道。
“混蛋,我說的話聽不懂嗎?!怎么還不動手?”凡一珣看著身邊站著不動的兩人,生氣地叫嚷著,“快動手啊,還愣著干嘛?”
“少···少爺,”管家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您說要抓誰啊,這···這兒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啊!”
“在這兒呢,這么大個人你看不見嗎?”他指著左軒飏說道。
“少···少爺,”管家用力交握著自己的雙手,冷汗涔涔,這少爺沒病吧!
“那兒沒有人啊!”
“沒有人,那我看見的是什么?鬼嗎?”他走過去,拉著左軒飏的手臂,“你看,他現在被我拉著呢!”
“少爺,我們真的什么也沒看見啊!”管家求助地看向保安,保安也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他們是看不見我的,只有你能看見。”左軒飏無語的說道,這人智商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們先下去吧!”凡一珣揮手說道。等到兩人走出去后,他迅速關好房門,“你說他們看不見你,為什么啊?”
“他們沒有進入死亡地界。”
“那你是誰啊?”
“左軒飏,死亡地界的守護者。”
該不會···真的見鬼了吧!凡一珣可是無神論者。
二、我不是壞學生
周末總是以時間最快的速度過完,隨著周一的到來,凡一珣又是一副不求上進的樣子來到學校,踩著鈴聲走進教室。
“凡一珣,能不能麻煩你比我早到一分鐘,每次都姍姍來遲,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高中生,不是小學生。”
班主任又開始她的苦口婆心教育法,對于現在的孩子,她是打不得也罵不得,只能這樣不厭其煩的說了。
“老師,那能不能麻煩您比我晚到一分鐘啊!”他放下書包,坐在位置上,伸長雙腿懶懶地回道:“這樣我就比你在早到一分鐘了。”
“哈哈哈···”全班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
“你——你給我去辦公室守著,下課我再來找你算賬!現在同學們開始上課。”女班主任氣急敗壞地說道。
也不知自己是上輩子得罪過哪位大神,才會教到這種讓人頭疼不已的學生!
凡一珣慢吞吞的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她不讓他上課,他還不想聽呢!對于這樣的事,早已司空見慣的同學們,沒有一個人轉過頭去看他。
等他走出門后,班主任還不忘教育班上的同學,“同學們啊,千萬不要被這種壞學生影響了···”走出教室后的凡一珣在聽到這句話后,腳步一滯,忽而繼續往前走。
雨已經停了,被雨洗過的天空瓦藍瓦藍的一片。教學樓旁邊的樹木,落了一地黃葉,粘在地板上,樹下的清潔工正賣力地打掃著,旁邊的垃圾桶已經裝滿一個了,另一個也裝了半桶。那些雜亂不堪的落葉,怎么看都覺得是一種諷刺。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句詩放現在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雖然落葉與落紅有所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
“喲,大少爺被趕出教室了。”左軒飏斜靠在走廊上,偏過頭看著有些失意的凡一珣,“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凡一珣從他身邊走過嘴里輕吐三個字。
“凡一珣。”
徑直從旁邊的樓道走下去,鬼才要乖乖的呆在那個破辦公室守著呢!
“怎么,想逃課了?”左軒飏看著他背影問道。
“本少爺才不是逃課,只是心情不好,稍微去散個步。”凡一珣頭也不回的邊走邊回答道,倏地又轉過身來,“你不是說本少爺必須死一次才行嗎,來吧,就在這兒把我殺死。”
他挑釁地看著左軒飏,演戲一般的渾身大氣凜然。
“你還沒選擇你想要怎么死。”左軒飏無視他的囂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同這種人說話,還真是種折磨。怪不得以前自己人緣也不是很好。
“怎么死?”像是聽到什么笑話的似的,他夸張的大笑道,“你想要我選擇怎么死?你是白癡嗎,誰會好好地給自己選擇死法?”
“那你也可以選擇不死,只是七天后,你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試試。”
左軒飏不悅地回道,見過笨的,驕傲的,沒見過這么笨,這么驕傲的。他腦子進水了嗎?
“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隱身的,反正我是不信你這套的。啊——”
凡一珣一個漂亮的側身,避過了臉與大地的親密接觸。站在旁邊的左軒飏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凡一珣則得意的炫耀道。
“怎樣,本少爺反應還不錯吧,我六歲時就讓我老爸——”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眼神躲閃,停頓一下說道,“把我弄去學跆拳道了,現在我就快晉升為黑帶了。”說著,又繼續向下走著。
“少爺,您怎么跑出教室了,還差點摔倒了,是餓了嗎?”一個保安立即上前緊跟著凡一珣。
“那些窮鬼,全都羨慕本少爺,全都嫉妒本少爺,切——”他轉過頭看了眼一言不發跟在他后面的左軒飏,“怎么,你也開始羨慕我了,心里嫉妒得要命?”
左軒飏依舊一言不發。
“嫉妒吧,羨慕吧,沒關系的,這很正常!”凡一珣擺擺手,那個保安便乖乖退下。
“你怎么老是不說話?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了吧。”他繼續沉浸在自我炫耀中,全身盡顯傲氣。
“哼——”一直尚未發言的左軒飏發出幾聲冷笑,揚了揚頭發,嗤鼻道“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幼稚!”他打斷他的自我陶醉,“真是太可悲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不顧凡一珣反應,迅速消失在他面前。這樣的場景,熟悉到會讓自己忍不住失控。
“混蛋,你以為你是誰,竟敢說我可悲,我···我··不是壞學生。”后面的語氣軟了下來,一陣失落感瞬間襲滿全身。
回到宣城苑大廳里的左軒飏習慣性的走到長榻邊躺下。宣城苑是溪塵為他們自己居住的地方取的名字。以前從來沒想過為什么溪塵會這樣做,現在看來,好像是有點意義的。就像現在這樣,比如這張長榻,自己很是依賴!
“回來了。”牧溪塵從房間走出來。
其實她從他一進屋就知道了,看樣子進展得并不順利。
“嗯——”,他翻個身,背對著她,現在心情很糟糕,不想說話。
“怎么,這么快就被打敗了?”溪塵故意大聲說道,“呀——有人任務要失敗了,而且還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確定的。”她慢悠悠地拿出茶杯,倒滿一杯茶慢慢品著。
要說牧溪塵有什么愛好,那必屬喝茶無疑。原因很簡單,四個字:修身養性。
“好香!果然是正品。——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見他不愿回答,無趣地找個借口出去了,男孩是有自尊心的,但,是無聊的自尊心。
“溪塵,”就在她剛要抬腳離開的時候,左軒飏從長榻上撐起上半身來,“對不起,能陪陪我嗎?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那兒就好。”說完這句話便又重新換個角度躺著。
聞言,她止住欲出的腳步,安靜的坐回原地不發一言。
屋內很安靜,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聽。她把視線放向窗外,盯著一棵枝葉蕭條,滿地落葉的樹發神。
就像這些落葉般,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盡頭。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新生,永遠都逃不掉的輪回。
“這次的訪客很任性,很自以為是,讓我想到以前的自己了。”他閉著眼緩緩開口道,“這樣真的很沒意思,真的很讓人失望,就是這樣喜歡游戲,喜歡叛逆,才會被認為是壞學生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壞學生!”
他伸手覆住眼睛:“我很想告訴他們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說不出口,我那可笑的虛榮心,可笑的驕傲和可笑的自尊都把我困得死死的。”
“我一直認為,只有把什么都裝進心里,跟老師作對是一種很吸引人的方式,看看我有多可笑,多笨!”他咬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看見他,就像看見另一個自己,讓人心生厭惡,讓人瞧不起。以前,我也是這樣讓人討厭的吧!”
一陣風吹來,樹上落葉紛紛墜下,幾張落葉隨風飄進屋里,少女走向前彎腰拾起。
“吶——軒飏,你看這張落葉,葉身已經發黃變丑,不管它在此之前是什么樣,這一切都已經過去,重要的是,再丑的落葉也懂得落葉歸根,也懂得把剩下的殘軀獻給未來的新生。”
所以,過去了的就讓他過去,做好現在就行了。
······
沉默了一會兒的少年忽然笑道:“溪塵啊,我發現你有時候的思想根本就不是十四歲,而是四十歲。”
三、那時的孤獨
“本來就活了很久了,我也記不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歲,只知道是十四歲來的這里,然后就沒長過了。”溪塵努力的回憶著。
“我是十七歲來的這里。然后也沒長過了。”左軒飏再次坐起身來,把頭面向溪塵。
有多久,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的聊過了?死亡地界的過去,沒有人能說得清。他們只是半路殺出程咬金,管起了閑事而已。一切就像初次見面,忍不住要把心中的疑惑與不快都講出來。
“那個時候,真的很迷茫很害怕呢!”溪塵笑了笑,“剛從網吧里出來的我一個人走在街上,肚子餓了去一家面館吃面。進去坐下后,服務員就一直沒過來,然后,”她頓了頓,繼續說著,“我大聲叫,‘服務員,來碗牛肉面。’他半天沒反應,其他人也好像沒聽見似地,自顧自的吃著,說著,笑著。這個時候,我突然就被嚇到了······”
深吸一口氣,努力按壓下眼中的酸澀感,“我還試著把手伸進收銀臺的錢柜,可是那個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突然發現自己好害怕好害怕。然后一口氣沖回家,卻意外的發現父母也已經看不見我,再后來,他們把我也忘了,一丁點關于我的記憶都沒有,就連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軒飏安靜的坐在長榻邊,滿眼憐惜的看著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安靜的聽她說,聽她說就好。
“我一個人在大街小巷不停地走著,晃著。我曾今也想到過死,也真的去跳過江,可是我發現自己居然沉不下去。”她扯了扯嘴角。
牧溪塵怕疼,所以能想到最好的死法就是溺水。可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水已經淹不死她了。
后來,她發現每隔一段時間,耳邊就會響起鐘聲,順著聲源找去,發現有個人正在玩游戲。再后來,也終于明白些了,于是就把那些人都送回去了。
事實證明,死亡地界之所以叫死亡地界,是因為只有死亡才會晉升一定境界。就是因為不懂珍惜,不懂滿足才會被游戲牽絆,才會被選中,才會被世界拋棄。自己毀了就算了,只希望以后不要牽連更多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決定永遠留在死亡地界,永遠做一個不為人知的存在,永遠幫那些迷茫的孩子尋找悔過的機會。
可是,自己也沒那么偉大,比如聽見軒飏說要留下來陪她,她就自私地讓他留了下來,自私的讓他與自己在一起行動,自私的不把自己所知道死亡地界的秘密全部告訴他。
只是,只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真的想要離開,自己會成全他,會放手讓他走。有了那么多的回憶,已經很滿足了,是的,也該滿足了。
孤獨算什么?不就是一個人嗎,不就是在黑暗中生活嗎,不就是沒有人關心嗎,不就是什么也沒有嗎?她才不怕呢,對,才不怕呢!
“可是,一切如你所說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左軒飏從長榻上下來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的頭拉入懷中,“傻丫頭,我現在不是在你身邊嗎?還那么在意過去干嘛!”
“才沒有在意呢!”溪塵倔強地說著,想要從他懷中掙扎出來。
“別動,”他輕輕按住她亂動的腦袋,“知道嗎,說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別總是把什么都攬在自己身上,那樣你會很累。”他溫柔的說道,“從我決定留下來的那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有很多事瞞著我。你怕我丟下你一個人,你怕自己會突然又是一個人,你怕習慣有人陪著后又會失去。我可是男人,怎么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承受這么大的責任。所以,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會讓你忘掉那時的孤獨。”然后讓我試著,試著學會愛你,疼你,保護你。左軒飏在心中獨自說完那些話。
窗外,秋風乍起,地上的落葉隨風起舞,在半空中宣揚著生命最后的美麗。倏地一下,又墜入大地,層層疊疊的堆積在樹根周圍。
······
“哦——對了,”溪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我,明明是想給你打氣來著,又說到自己身上來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晃動著腦袋從軒飏懷中抬起頭來,“現在好些了嗎,我去幫你收集資料吧!”
“不用了,已經沒事了。明天我會好好教訓他的。”左軒飏恢復正常后,自信滿滿的說道。
過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要怎么做。盡管你不知道,我是個例外。
四、金錢做不到的事
第二天,天氣依舊晴朗。看著這么好的天氣,凡一珣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氣。死老天,周末給我下雨,周一周二卻這樣放晴,存心跟自己過不去是吧!他拖著閑散的腳步,塔塔的走著。今天來的要比昨天早些,沒辦法,被強行送來的。并且,還有人監視。
昨天那場光榮的戰爭不幸被傳入那女人耳朵,害得昨晚被罰跪了兩小時,今天開始,還額外派一名“保鏢”來監督學習,而那名“保鏢”不是別人,就是許青巖。沒錯,那個女人的養子。凡一珣一直都沒搞懂,為什么那女人要收他做養子,還讓他轉校過來與他一個班學習。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以后的做作業有著落了,考試成績也有一定的保障,其他的都無所謂。
“一珣,你怎么看起來怪怪的?”許青巖關心的問道,“怎么了,還在為昨天雪媽媽罰你的事煩嗎?”他安慰的說道,“別煩了,你們是母子嘛,其實雪媽媽也是為你好,是你不應該這樣跟老師說話。”
“許青巖,什么時候,我的事輪到你來管了?”凡一珣不悅的說道,“少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她是你媽不是我媽。”說完快步走進學校,把他丟在后面。身后的少年欲言又止,落魄的站在那兒好一陣才繼續前進。
“好了——大家停一下!”女班主任拍了拍手,清清嗓子說道,“今天有一位轉學生,大家認識一下。”說著笑容滿面的向教室門外的少年招招手,“進來吧,許青巖同學。大家以后要多多向許青巖同學請教,他可是從市級重點中學轉來的,成績很棒哦!”
“我叫許青巖,有不懂的地方請大家以后多指教。我本人是個對學習很感興趣的人,歡迎大家隨時找我討論有關學習的問題。”少年微笑頷首說道。
“哎呀,能教到許青巖同學這樣的學生,真是老師的榮幸,來——你就坐在第一排這個位···”
“老師,我想和凡一珣同學做同桌。”不等她說完,許青巖用極其乖巧的聲音說道,“我和一珣是老同學了,行嗎,老師?”他一直微笑著看著稍變臉色女班主任。不可否認,許青巖的微笑很有殺傷力。
“那···好吧!你就去坐凡一珣同學旁邊吧,順便好好教他一下哦。”
果然人靠臉皮馬靠鞍,看看這平時眼里的女老師成什么樣了。凡一珣鄙視的切了一聲,便把臉轉向窗外。
學校有很多樹,有的落得只剩幾片葉子或是光禿禿的樹枝,但有些樹卻依舊綠蔭榮榮。窗外的秋陽暖暖的照在樹上,幾只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著,隨即又突然飛走了。他把視線往下移,旋即嘴角浮現一抹微笑,是那個人。
一節課就這么心不在焉的過完了,下課鈴聲一響,凡一珣就直奔出教室向樓下跑去。等到他氣喘吁吁的跑到左軒飏面前時,左軒飏像是料到他回來似的,好心的把手上的紙巾遞給他。凡一珣稍微愣了一下,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對于這樣的事,似乎沒有那么理所當然的感覺。
“你來找我干嘛?”喘息好后,他直截了當的問道。
“真是奇怪,我有說我是來找你的嗎?”左軒飏有些好笑的看著臉上略顯尷尬的他,“再說了,就算來找你,也沒讓你一下課就從教室出來啊!”
“我——本少爺是想上廁所。”凡一珣隨便找個借口說道,“怎么,本少爺上哪兒你也要管?”
“嗯——我哪敢吶!只是,你上廁所上到我這來了,那就快上——廁所啊!”
“你——”凡一珣面紅耳赤道,“我···我又不想上廁所了。”
這謊話說的太勉強了,他從來沒覺得這么憋屈過。
“大少爺,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出去玩啊!”軒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神秘說道,“要是和我出去了,會有獎勵哦。”
“獎勵?笑話,我要什么有什么,還稀罕你那點獎勵?”凡一珣不屑的說道,“本少爺很忙,沒時間陪你瞎耗,走了。”說著便轉身向教學樓走去。
“那是用金錢做不到的事哦!”左軒飏繼續誘惑道,“你真的不想去?”
“不去。”
“誒——某人明明不想上課,不想在教室呆著,還強呆著,真可憐啊!”他故作嘆惜狀,“看來是昨天被好好教訓了一頓,不敢再逃課了吧。”
凡一珣頓了一下,繼續走著,絲毫不理會后面的人。
“果然是被揍怕了啊,現在恐怕只有想逃課——哦不,連想都不敢想了吧!真是可憐啊!”見他放慢了速度,繼續刺激道,“有本事就跟我走啊,怎么,怕我殺了你?嘖嘖,膽子小的讓人覺得好笑啊”
“你——”凡一珣徹底無語,有誰會用這么爛的激將法啊,但他還是認了,不服氣道,“走就走,誰怕誰啊!”
事實證明,激將法果然管用,尤其是處于叛逆期的孩子。
五、快樂可以這么簡單
“你讓我出來就是為了陪你打游戲?!”凡一珣近乎咆哮的站在游戲廳門口,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左軒飏生吞活剝了一般。
“誰說讓你打游戲了,是站在旁邊看別人打游戲。”左軒飏詭異的笑容讓凡一珣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賊窩,“來來來,快進來,坐在這個男孩旁邊。”
凡一珣在他的強迫下,極為不爽的坐了下來,好奇的看著這些個男孩打游戲。
以前都是自己玩游戲,別人在一旁看著,現在換了位置總覺得怪怪的。
“喂——臭小子,走開走開,玩得這么爛,讓我來!”
坐了半個小時后的凡一珣終于受不了了,想要去搶過男孩的電腦來自己玩,卻意外發現那個男孩對自己不理不睬,就好像看不見一般。他疑惑的打量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在男孩眼前晃幾下。
“喂——怎么回事,他看不到我嗎?”他幾乎是帶著驚喜的聲音說道。
“看不見你就這么值得高興嗎?”左軒飏冷冷的說道。
擁有的不懂得珍惜,知道珍惜的卻沒有擁有。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可笑!
“那我們還呆在這兒干嘛,走了,走了,出去玩。”
凡一珣徹底興奮起來,他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從來沒有這么覺得激動過,好,接下來,要做些什么呢?得好好計劃一下。
“不,就呆在這兒。”左軒飏并不去看他,而是優雅的躺在游戲椅上,閉目養神。
“我要走,你攔得住我嗎?”凡一珣好氣的看著他。
“要試試嗎?”
見少年并不理會他的想法,依舊閉著眼睛,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凡一珣忽然覺得不應該離開了。
眼睛盯了少年足足半分鐘后,他悶悶的坐回原位。不知為什么,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違抗不了少年的命令。中邪了吧,他暗自安慰自己。
一小時后。男孩依舊打著游戲。
兩小時后,換了一個游戲玩。
三小時后,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帶走對面座位上的孩子。
五小時后,另一個男孩被帶走。身旁的孩子換成另一個男孩。
······
凡一珣也從最開始的煩躁變為安靜,再到現在的沉思。左軒飏這才抬起眼來,打算把他帶回家。他們已經在游戲廳呆了一整天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一句話。城市夜晚的燈光很明亮,那些太陽的仿制品,在晚上顯得格外耀眼,像是活生生想取代月光一般。月亮本是不發光的星體,可是偏偏它能反射太陽光,即使很弱,也想用它來照亮無邊的黑夜,哪怕只有一點點。但很明顯,多彩的燈光宣告著它存在得微不足道。一如凡一珣,存在得微不足道。
市郊外,一棟別墅里。
“那個不孝子還沒找到嗎?”一個中年女人生氣地拍著桌子說道,“青巖,不用管他,你先去睡,說不定那小子明天自己就會回來。”言罷,便打算轉身回房間。
“可是雪媽媽,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一珣嗎?”青巖對著女人說道,“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是,他是我兒子,可他有想過怎樣做好一個兒子嗎?整天就知道給我闖禍,這樣的兒子,走了還好。”女人背過身去故作平靜的說著,“青巖,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
說完后快步走回房間把門關得死死的。看她進屋后,許青巖搖了搖頭,轉身走出門去。
不管雪媽媽再嘴硬,一珣畢竟是她兒子,她肯定是很著急的,只是又很生氣罷了。算了,還是自己去找吧,不管他會跑到哪兒去,也一定把他找回來。打定主意后,便從大門出去,徑直從一珣身邊跑了過去。
“原來媽媽真的一點也不愛我。”凡一珣沉默了一會兒,倍感無力的開口說話。
“你有資格讓她愛嗎?”左軒飏倚在門邊反問道,“你一定沒看見她轉身過去時用手抹淚的動作,不然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她有哭嗎?”聞言,他抬起失落的臉向那間房望去。
“要去證實一下嗎?”
凡一珣慢慢走到房間門前,輕輕推開門,屋內的女人正趴在床上邊哭邊打電話,“喂——哥,一珣有在你家嗎?”“沒有啊——哦,沒事沒事。”“姐,一珣今天有來你家嗎?”“沒有啊——哦,沒事,先掛了。”·····
看不下去的凡一珣把門關上,單手掩面靠墻蹲了下去,極力按壓著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爸爸死后,媽媽總是很忙,總是有很多事做,總是沒時間陪自己。
盡管自己闖了很多禍,可是不管怎樣,媽媽也始終沒有因此來好好教育自己,一直以為,只要吸引住媽媽,就不會那么孤單,就不會被人認為是沒人教的壞孩子。
其實心里一直都很為媽媽感到驕傲,只因為媽媽靠自己的力量把他拉扯大,還給了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才明白,媽媽始終都是自己的媽媽,沒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凡一珣忽然覺得自己很開心,盡管臉上還掛著淚珠。
原來快樂可以這么簡單,只要知道最親的人是愛自己的,就足夠了。自己一直浪費時間在游戲上尋找快樂,尋找替換媽媽關心的快感,可是今天才發現,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就像自己在欺騙自己。無論玩多少游戲,依舊想要媽媽的關心與疼愛,依舊想要好好的做個乖孩子也讓媽媽為自己驕傲。
“后悔了嗎?”左軒飏看著有所覺悟的凡一珣問道,“快點選擇死法吧,這樣你就會回到開始了。”他笑了笑,嚴肅的說道,“歡迎來到死亡地界,請問你要安樂死還是意外死?”
“意外死,最好讓我痛苦的死,這樣好讓我記住自己有多蠢!”
是嗎?想用痛苦的死法以便記住自己有多蠢嗎?
很好,游戲開始。
六、此一時彼一時
回到星期天,游戲屏幕上測試結果清晰醒腦:驕傲,自以為是,不懂珍惜程度三級,希望以后能多關心關心身邊的人,把時間花在該做的事上,另外,請讓你的每一分金錢都花得有所值。
“管家,我要出去一趟。”凡一珣邊關電腦邊說道,“要是媽媽問起,你就說我去做有意義的事去了。”
“是——少爺。”這個少爺又在玩什么花樣,又想惹夫人生氣嗎?管家無奈地搖搖頭。等等——他剛才叫夫人叫的是媽媽嗎?來這兒以來還從來沒聽他叫過呢。
“喂——青巖,今天我要出來,你現在在哪兒?”他一邊跑著,一邊打電話。
“在**街*路嗎?好,我知道了,謝啦!”
星期天總是以時間最快的速度過完,周一早上,凡一珣到達教室后,就迅速翻開書開始早讀。
“同學們精神都很好嘛!”女班主任高興地在教室里來來回回的走著,“呀,凡一珣!你今天來的挺早的嘛!”
“抱歉,老師!以前給你添麻煩了。以后我都會盡量早到的。”凡一珣笑著說道。班主任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即拍著他肩膀說道。
“好好好,老師就是喜歡乖學生,陽光的學生。改了就好,改了就好。”
······
“喂——雪媽媽,你知道嗎,一珣最近周末總往福利院跑,那里的孩子們都好喜歡他呢!”
電話這邊,女人露出驕傲的笑容,“那當然了,是我兒子嘛!怎么也會很受歡迎的。”
“對了,青巖,今天晚上早點回來吃飯吧,我也好久沒在家吃晚飯了。”女人溫和的說道,“記得讓那小子也早點回來。嗯,好,就這樣!”
福利院。
“一珣哥哥,那我們說好了啊,明天也要來陪我玩!”
“好——”少年微笑著答道。
“凡一珣嗎?那個,謝謝你。”
······
宣城苑,大廳。
“你讓他怎么死的,花三天就搞定了?”溪塵對著手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長榻上的少年笑而不語。
“怎么,這樣就得意了?”
溪塵輕輕抿一小口茶,頓覺喉嚨舒暢無比,一股香氣順口而流進心田,“有必要這么高興嗎?”
“他改變了很多呢!”左軒飏眼含笑意,“溪塵,我第一次覺得干這種事,很讓人有成就感。”
“哦——是嗎?”
少女放下手中的茶杯,另行倒一杯水,壺嘴里的熱氣緩緩上升,一股更強的香氣頓時蔓延開來,她滿意的放下水壺,再次拿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
“想知道他選擇什么死法嗎?”左軒飏看著對茶過度關注的牧溪塵,狀似漫不經心地說著,“他選擇最痛苦的死法哦。”
“然后呢?”
說實話,她并不相信軒飏會照做。
“我當然不會讓他死得這么痛苦了。既然都悔過了,那就給他個痛快吧!”左軒飏興奮地說道,“我直接用劍鞘把他敲暈了。”
“敲暈?”溪塵皺了皺眉頭,“那他就不會忘記最近所發生的事了。你很久沒這樣做了!”
“他這類人,就是要記住才會長記性。”
“下一個會是誰呢?”
“誰知道啊!”
未來的路誰也不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會創造出奇跡的生活,創造出屬于自己精彩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