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后,我學生生涯的最后一個春節假期來臨了。坐了一夜的火車,我回到了闊別一年的故鄉。在父母身邊,我感覺輕松多了,一點壓力也沒有。只是上了年紀的奶奶,常來詢問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為何不帶家來。奶奶吁了,她想見一下孫子媳婦,抱個曾孫子。我便笑呵呵地對奶奶說:“奶奶,等我畢業了,就領你孫子媳婦來看你。”奶奶聽了這話就笑的合不攏嘴,原本滿面的皺紋,更現多了。我嘴上雖這樣回答,可心中沒有一點底,大學四年,看著身邊的一個個朋友都有了對象,而我的丘比特之箭從沒有出現過。
回家第三天,高文杰來找我,他是特意來下請貼的。高文杰說他要結婚,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這么快就要結婚了?事實擺在我的面前,不相信也要相信。高文杰把請貼鄭重地遞給了我,然后就匆忙離去,他還有一些請貼要下。我拉住他,想和他聊聊,可他一再拒絕,無奈,只好讓他走了。我拿著那請貼,卻怎么也想不通,他才畢業一年不到,就要結婚了,這簡直是閃電速度。正想著,忽然一道亮光激起了我的腦花,高文杰這小子不會和韓三強一樣吧。想歸想,喜酒還是要喝的。
婚宴擺在鳳城的九天大酒店。這九天大酒店是鳳城市唯一的四星級飯店,鳳城雖然是個市,但它卻是縣級的,能有個四星級的飯店就已經不錯了。來賀喜的人很多,但就沒有我所認識的。西服革履的高文杰領著他那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來給我敬酒,我悄悄地問:“他幾個怎么沒有來?”高文杰低聲說:“沒有請。”說這話時,高文杰很冷漠,看我喝下酒后,他就匆忙去別的桌子上敬酒了。
酒場里觥籌交錯,喜氣洋洋,唯有我的心情很是壓抑,這有兩點:
第一、這里沒有我的朋友,只有我自己,冷淡!
第二、高文杰比我大不了多少,都結婚了,可我在大學四年里,從來沒有碰到喜歡的女孩,郁悶!
在高文杰的筵席上,我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高文杰結婚以后,就沒有再聯系我,我也同樣沒有聯系他。一個寒假,我在老家郁郁寡歡,和家人談論未來時,心中的焦慮漸漸地多了起來。工作、住房、家庭、生活,似乎每件事情都離我不遠了,可眼前卻又什么都沒有,這些東西在等著我去打拼。我的父母親沒有什么本事,他們供我上下來大學,已經不容易了,幾乎是花完了他們的所有積蓄,我哪里再忍心給父母親要更多呢。當父親問起我學業時,我便搪塞著說:“工作好著,就是不工作,寫作也能掙到錢,說不準還能寫出來一幢大樓呢。”父親聽了,便罵我吹牛。我仍然堅強地說,不信你等著,總有一天讓你看到。每當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心中總有種幻覺,我寫的一部電視連續劇被某個制作公司投拍了,給我了很多稿費……
春節過后,喜慶的氣氛一天天消沉。幾個兒時的哥們,為了生活年初三就去了外地打工。整個村子里顯得很蕭條,我越呆越覺得無聊,住慣了繁華的城市,猛地來到這生我養我的故鄉享受幽靜,還真點不如適。再有我還想寫點東西,老家也沒有電腦。我告訴父母親提前回石城,他們也不強留,只說了些在外面注意安全,吃好喝好的話語,就匆匆給我打了包裹。他們在村子里很自豪,有一個上大學的兒子,這是村子里為數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