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盛世,迎接宮圣哲的是一場魔鬼式的招待會,冗長的招待會上的問題,他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心里只希望快點結束,再不完,他可能會做出無理智的事情。就在他火山爆發前夕,李建看出他的不耐煩巧妙的化解了后續又臭又長的問題。結束之后第一時間回到家,穿過重重堵在家門口的媒體。走進別墅,關上房門的瞬間,他感覺到無來由的寂靜,心里突然的一緊,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快步沖向二樓。
“靈蕓。”他急促的呼喚。感覺不對,空氣中混雜了不尋常的氣息。他的心驟然停住般無法正常的跳躍。
浴室!
他敲打著浴室的門。“靈蕓,靈蕓……”
里面寂靜,只能聽到水流聲。不安瞬間涌上他的心頭。他握緊門把轉動著,門卻從里面反鎖著。
像是確定了什么似的。宮圣哲離開門幾步之遙,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沖撞上去。
望著浴室中的狀況,宮圣哲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向腦門沖去。薛靈蕓蜷縮著躺在地上,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凝結,染血的刀片被她緊捏在手里,那樣鋒利,那樣尖銳。她手腕上凝固的血液卻鮮紅刺目,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水染紅。他果斷扯下墻架上的毛巾,一圈又一圈的捆住薛靈蕓受傷的手腕上。打橫抱起她沖出別墅,不顧別墅外圍繞著多少雙虎視眈眈,只要能挖掘他一點新聞而大肆宣揚的媒體。也來不及想這樣沖出去會為薛靈蕓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也沒想過那些虛無的報道會無形的中傷薛靈蕓。他的大腦看到倒在血泊中她的那一剎那,腦袋無法正常運轉,只想救她,只要能救活她,就算用他的命去替換她能再次活蹦亂跳,他會眼都不眨下,只要她能活著,讓他能再次看到她的微笑,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手術室的燈亮起,他愣愣的盯著那閃紅的手術二字。第一次他痛恨這樣的紅,這樣刺眼的紅。多少年,他入組織多少年,接觸多少生死的瞬間,手上沾滿過多少人的鮮血,經歷過多少槍林彈雨的日子。過去,他從來不抗拒那些血液,那些死在他手上,沒有反抗而死去的人的鮮紅的血液。那些危險刺激的組織分配下來的任務,讓他從一個溫暖的少年,轉換成一個冷漠看待人世的無情男人。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心沒有了溫度,他學會了一種叫冷酷的東西。因為只有自己心中無情才能下得了手去擊斃一個又一個對他來說陌生的人物,那些被他們組織劃入黑名單的對手,那些作惡多端卻有著生命的人。手沾上薛靈蕓冰冷的血液時,他才清楚明白,原來他的生活是這樣的丑陋,這樣的污濁。
他嫌惡的恥笑,拉扯著他的嘴角,走入洗手間。鏡中他的臉色慘白,沒有一點精神。眼神淡漠,沒有一絲溫度。
輕輕扭開水龍頭,瞬間手上的血液黏在龍頭上,望著他手上的血液,他的心刺痛的要窒息。
對于她的這次行為,宮圣哲感覺到無比的恐慌和無力。那些恐慌是因為怕失去,怕失去她,怕她就這樣從他的生命中猶如短暫的曇花一現。過去,他是一個人,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個人為了組織而生存,沒有目標,沒有希望,就算有組織的同伴一直相隨,可是心靈上的孤單和寂寞,卻是那些如兄弟姐妹般的同伴沒法為他平復。自從見到薛靈蕓的第一眼開始,他知道自己生命中出現了一道曙光,一道帶給他溫暖的陽光,他一直以來渴望著這樣的溫暖,卻一直抓不到,現在這道光就在眼前,他卻無力保護好,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無助和無奈。
粘滿薛靈蕓血液的雙手,手掌無法克制的顫抖,他放入水龍頭下沖刷著手上的血液,希望那些血液只是他看走眼,是他的幻覺。可血紅的顏色隨著龍頭下的水染紅洗手臺,流入下水道,他雙手成拳,重重的打在墻壁上,恨自己的無用,無法給她溫暖,無法消除她心中的悲傷,導致讓她想不開做出自殘的行為。
一滴溫熱的東西從他眼角溢出,劃過臉龐,滴入洗手臺和血紅融為一體,那是他的眼淚。顫抖著雙唇咬住因為剛才捶打墻壁而泛著血絲的拳頭,無聲的哭泣,一個男人的悲傷不會輕易流露,就算溢出也會用內心的堅強來隱藏。雙掌撐在洗手臺上,低垂著頭,眼淚已經無法控制一滴一滴匯入洗手池中,只能看到他因為無聲哭泣而顫抖的雙肩不斷上下起伏著。
悲傷到達極點,可以用哭泣來緩和,無助到達極點,卻沒法用淚水來解決。
不幸中的大幸,好在搶救及時,傷口劃的不深,血液及時的凝固。薛靈蕓才撿回了一條命。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敢離開薛靈蕓身邊一步,他不敢再次冒險來一次這樣驚心動魄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