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有了精神，和母上大人打過招呼后，我們兩個各自戴著眼鏡出去，先是去書店挑了兩本書，然后買了吃的，拎著一大堆東西，最后竟然站在了爸爸曾經工作的大廈前。

平時，無關的人根本沒辦法進去，門口的警衛一直在旁邊，里面不同樓層幾乎都是各個公司的寫字樓和設計創意部門，進去了也要求登記達到要求，看看我們兩個現在，都提著吃的喝的，就是被禁止的閑雜人等。

正想勸他放棄，他卻面無表情地要走進去。

“喂，不要這么拽好嗎？喂喂喂——”

他不聽，繼續向前，警衛看到我們，還主動開門，稍稍彎腰。

看來，這人不裝能死！

我忙不迭地跟了過去，里面都是身穿正裝的白領，看文件的看文件，打電話的打電話，并沒有關注到突然闖進兩個多余的人。

跟著他走進電梯，他長長的手指按向六十八樓，緩緩上升的電梯，外面的景色在心里斑駁一片。

這樣繁華的商業樓，承載著無數年輕人的夢想，無數創業者的艱辛，可白領們會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被辭退，公司會在一場不景氣的經濟危機中倒閉，我們都在舞臺上表演各自的角色，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簡單，我們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可打敗，不脆弱已經完美。

六十八樓在很多年前就換了主人，曾經那么熟悉的地方，可看著那個逐漸上升的紅色數字，有種強烈的感覺叫做兵敗如山倒，是的，還是輸了，不是因為回憶起十七八歲轟然離我而去優渥生活，不是因為被朋友踩在腳下的小小尊嚴，是輸給了自己。

何沐梵靠近我，小心用手摟住我的腰，抵著我的頭，氣息很平穩地說，“沒事的，跟著我。”我抬頭看他一眼又頷首點頭，勇敢一點。

六十八樓的辦公區空無一人。

“是不是沒有想象的那么難？”何沐梵拉著我穿過一片辦公隔間，站在玻璃幕墻前面，久違的一大片天地迅速映入眼簾，陽光被阻隔在外，車水馬龍都是那么渺小，中谷還是那么漂亮，安靜到散著芬芳的香氣，市中心的灑水建筑也變得很小，曾經一次晚上站在這里，天上還有零散的星，河水里都能印著亮光，仿佛全世界的霓虹都在自己眼睛里，原來，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做快樂的難過。

“你是怎么做到的？這些事我應該沒有向你說過。”

“你不要我的錢，并不代表別人不要，你比我更清楚，沒有什么東西是它辦不到的，只不過是負責這里所有人今天能創造的利潤。”如果是平時說這樣的話，我肯定要辯駁一番，但是今天，很樂意自動過濾掉那些不愿意接受的。

我們兩個一起在靠著玻璃坐下來，翻著喜歡的書，聽喜歡的歌，他盤住長長的腿坐在我對面，捧著書聚精會神，像極了一幅美妙的畫，沒有濃墨重彩，卻很動人。

地面有些涼，累了躺下來貼著皮膚倒也沒有太難過，一整天，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閉上眼睛周圍全是安靜的，在自己心臟的跳動里睡著。

很奇怪，每次在這個人身邊，總是能很安心地入睡，仿佛再大的事情都沒有關系，他會替我好生撐著。

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有燈光，何沐梵已經收拾好所有東西等我醒過來，我一言不發地坐起來，和他一起離開，是該很滿足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平予路邊流浪的歌手還在唱苦情歌，偶爾有人停下來放一張紙幣到盒子里，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為什么會那么舍不得。

“那寂寞感太真實，我很怕，我永遠都不會遇見你······”迷離的歌聲離我們越來越遠，這是我聽見的最后一句。

離開淺川的時間并不長，我也始終不會想到回到那里，會發生一些我終生不愿發生的事。

所有糟糕的事情里有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也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