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傷好的時候，新年也緩緩到來。

拉著枝枝跟我回家是一件苦差事，好說歹說加上威逼利誘她才應承下來。

唯一遺憾的是，許璐飛又犯了老錯誤，忘記了買車票。

處理完學校的所有事，我們坐上肖莫的車回中谷，車開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飛兒和瞿水的短信一條接著一條，看得人想把她手機摔了。我坐在肖莫旁邊，從后視鏡里看枝枝在休息，飛兒笑得像一朵花。

“行了，大早上的才見過，哪來這么多話要說的，就差沒有讓你們長亭送別了。”“

放假可是要一個月的。”

“一個月怎么了，我還覺得少呢。”

“確實應該再多幾天，你需要好好休息。”肖莫沒有任何表情，認真開著車，他今天送我回家以后，還要回淺川。我昨晚就讓他好好睡覺，應付今天一整天的車程。他倒是很聽話，面色很好，是休息夠了，伴著精致的側臉，讓人一陣的眩暈。他開車開得很平穩，讓人放心，一小會，我就迷迷糊糊地不清醒了。

我提前告訴了爸媽枝枝要來，卻沒有提到肖莫。

飛兒她老媽催得緊，肖莫就先把她送了回去，剩下我們三個去享受我媽的好手藝。要說我媽的手藝，那是真的好，做的一點不遜色那些大廚們，而且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我有意識開始就偷偷想過我爸娶我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好廚藝。

站在家門口，按門鈴，家里的防盜門換了新的，愛絮絮叨叨的媽媽在電話里已經告訴過我。

我最最親愛的老媽燙了頭發出現在我們面前，我上前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抱著不肯撒手。

“想死我了。”

“好了好了，趕緊放手，還系著圍裙呢，快點進來。”

我勾著她的脖子：“媽，你女兒頭發都沒空弄，你可比你女兒還時髦。”雖然我一再和枝枝說我媽不介意她穿成什么樣子，但是她今天特意挑了一件相對正常一點的，甜甜地對我媽喊了句阿姨好。

“這個就是枝枝吧，快坐快坐，到了這兒什么都不要拘謹，當成自己家一樣。”很普通卻真心的話。

肖莫一只手拎著一個箱子放在墻角，我正要喊他直接放到我房間里，我媽就發話了：“死丫頭，帶男朋友回來怎么不說一聲。”

枝枝坐在旁邊偷笑，我和肖莫尷尬地站在那里。

“阿姨，我是阿莫。”

“阿莫，你是阿莫，好多年沒見了。”我媽真真切切仔仔細細地把肖莫打量個遍，恨不得把鼻子也湊上去聞聞，嘴里還直念叨著：“真的是阿莫，我就說嘛，珊然怎么能找個這么帥的男朋友回來。”

“媽，有你這么說自己女兒的。”

這時候虛掩的門開了，是爸爸趕回來吃午飯，枝枝和肖莫都叫叔叔好。

“咦，帶男朋友回來了？”聽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自己的閨女，竟是問這個家伙，我差點氣得沒背過去。

“爸，他是肖莫，而且，他才不會要我。”他脫下外套，走到肖莫面前細細看著，七八年不見，當年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了。

肖莫吃完午飯匆匆告別，雖然我爸媽一再挽留，拉著他要聊小時候的事，我心里不是滋味，反而希望他趕快走，出門送他下樓：“真不應該留你吃飯。”他額前的劉海挑染了一抹紫色，顯得魅惑無比：“是想讓我餓肚子。”

我們揮手告別，我看著他的車漸漸消失，突然滋生出濃濃的舍不得，肖莫，30天后再見。

晚上，爸爸照舊呆在書房里看書，我和枝枝就陪著母上大人逛超市。我媽真的很喜歡枝枝，一直問來問去她還缺點什么，我在旁邊看著都有一點點嫉妒。

推著推車在超市里晃，真的很少有這種沒有一點負擔的感覺了，十七八歲的時候，那種活力和不息的熱情漸行漸遠，怪不得，每個人的青春不僅僅是一陣風，還是深沉的陣痛。

“媽，怎么還沒有切好？”回去以后，我和枝枝窩在房間里看電影，等水果等了好久。我走過去，從背后摟住媽媽的腰：“媽，更年期你長胖了啊。”

“死丫頭，快點放手，像什么樣子。”

“能像什么樣子，我摟著媽媽誰敢有意見？”

她放下手里的刀，身體笑得顫了兩下又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珊然，你其實不用這樣？”“怎樣，發生什么事了？”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事。“現在你每次放假回來，每次和媽媽一起去超市，從來都是對著價格比了又比，看了又看，不吃膨化食品，不吃零食，完全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她說著說著開始激動：“你沒有發現，你這次回來穿的衣服已經好幾年了嗎？”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是剛上大學那年買的，至今沒有換過，簡單的款式普通的顏色，一看就知道過時了，她們也提過，自己卻從來沒有當回事。以前的我，典型的拜金主義者，買東西幾乎不看價錢，對著一群狐朋狗友說那是特別丟面子的事，最痛恨的就是穿校服，衣服換著穿，用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我拍拍自己的衣服，莞爾：“媽，這些我都習慣了，放心。”

“放心，你讓我們怎么放心，這些年你很少用家里的錢，我們打在你卡上的錢你又動了多少，你讓我和你爸真的很愧疚。現在家里情況好很多，你爸爸公司也重新上了軌道，你真的，孩子，別這么苦著自己，好嗎？”

“我的珊然這么懂事，可我同時還想看到那個會愛護自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女兒。”

愿是夜夜有清風如此，讓人只覺歲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