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笑忽略了在聽到林暮雪有救時悄悄放松的心情，漸漸覺得在聽到所有有關楚天澈對林暮雪做的所有時他會很不舒服！

澈王府。

楚天澈還是不分晝夜地守在林暮雪床邊，眼里的憔悴和心疼就連小桃就為之感動。楚天澈不敢碰她，因為她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就連臉上和額頭都包著紗布，蒼白的臉，蒼白的嘴唇，漆黑的睫毛，此刻的她宛如一尊破碎的瓷娃娃，讓楚天澈的一顆心無數次碎成亂麻。

“小雪……你一定要努力活著，你大哥還很惦記你?！?

果然，林暮雪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再次歸于平靜，再次置身于一片漆黑的地方。

是哪里？她在哪里？為什么這么黑……

依稀有人在跟她說話，大哥？大哥惦記著她？林暮雪在夢中哭了，蹲坐在一望無際的黑暗里悄悄哭泣。

渾渾噩噩的黑暗，渾渾噩噩的惡性循環，不斷有人在拉她上岸，同樣也不斷有看不見的手將她拖向更黑的地方……

“疼……”

昏迷中的林暮雪深深蹙眉呢喃這么一句后再次睡過去，然后楚天澈卻因為這一個字信心百倍。雖然她一直高燒不退，可是她有感覺了，她在喊疼……

“哪里疼，你告訴我。小雪，小雪……”

楚天澈試著叫醒她，然而卻沒有任何效果，于是又催促著大夫開藥，命小桃再次為林暮雪身上的傷口擦藥，希望可以緩解她的痛苦。

林暮雪的意識一點點清醒，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渾身無法動彈也無法睜開眼睛，這樣的感覺就像溺水，在折磨人最后的求生意識。但是，房里忙著的人卻并不知道。

聽著楚天澈焦急而心疼的聲音，林暮雪除了溫暖還有感激，如果真的能好，她愿意為他去死！自父親死后，楚天澈的出現和存在在潛意識里已經總能讓她感覺到安心和依賴。以前不懂事，總是圍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哭鬧，如今懂事了長大了，已經看清楚了一切卻失去了后悔的資格，也失去了享受這份感動的資格……

老天，總是如此捉弄她林暮雪。

一切忙碌之后，楚天澈回身才發覺不知什么時候純嬪已經進了屋子，他先是一怔而后才恭敬行禮，“兒臣參見母妃?！?

眾人大驚匆忙下跪行禮，“奴才參見純嬪娘娘?！?

純嬪抿唇，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起來吧，林小姐需要安靜，你們先下去，本宮有事與澈王談?！?

“是，奴才告退。”

待所有大夫丫鬟離開后，房間沉默如許。純嬪冷冷瞟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道，“真是命大，這樣都沒死去。”

楚天澈越過純嬪擋在林暮雪床前，哀求地看著純嬪道，“母妃，如果沒有林將軍兒臣早就死了，你為什么不能對她好一點？”

林暮雪大驚，什么叫做如果不是林將軍？但很快，林暮雪開始后悔自己此刻清醒的意識，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什么都沒有聽到。

純嬪挑眉，狠狠道，“本宮說過多少次，沒有如果！況且誰不知道林振海因為翊王三次大殿拒婚，害她的寶貝女兒成為大楚的笑柄，才有意沒有發兵冷眼看著那個小敏被敵人殘殺！什么為了你的大恩，他根本就是私心作祟！”

純嬪斜揚著唇，譏諷地看著床上昏睡著的林暮雪。雖然翠環因為害怕被發現下了一點點毒沒有毒死靜貴妃，但如今能害死這個狐貍精也不錯！

楚天澈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眼底閃著濃濃的失望，一字一句道，“林將軍不發兵是因為敵人的援軍就要到了，他一走就會讓敵人趁機而入！況且，當初我們與西涼宰相說好，就是要用那小敏來引誘他們的！林將軍之所以那樣說，是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是為了能讓楚天笑相信！”

天，就這樣塌了。

他們字字句句宛如割在她心頭，原來如此。

風，從四面八方吹進林暮雪破敗不堪的心口，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純嬪一把捂住楚天澈的嘴四處張望了半天，才蹙眉低怒道，“小心說話！否則我們都得滅九族！”

楚天澈經她提醒也清醒了幾分，收斂了暴怒的情緒，只是看著純嬪的眼神里多了份堅持，“以后暮雪就留在我府里，請母親不要再打擾她。”

“你……”

純嬪高聳的胸脯因為氣憤而上下動彈，憤恨地望著林暮雪冷冷道，“她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迷藥？放著好好的晴柔郡主不娶，偏偏喜歡這個狐貍精？這么多年她纏著翊王，恐怕都不止一次主動爬到人家的床上了，我看你是瘋了，你不要臉本宮還要呢！”

“母親！”楚天澈被徹底激怒，額角青筋乍現，他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的母親，這樣的話她怎么能夠說出來？

而林暮雪聽到這些的時候真的只有置之一笑，她寧愿自己的神志是模糊的而不要像如今這樣清醒。不單是純嬪，恐怕在京都百姓的心里她就是這樣一個位置吧……瞬間，林暮雪開始體諒純嬪的用心，她這樣一個女子如今哪里還配擁有十四王爺的照顧？她只會拖累所有靠近她的人，更何況還是父親被斬的始作俑者！

楚天澈轉身，深深凝望著蒼白的林暮雪，柔柔道，“她不是那樣的女子，她的眼睛好干凈好漂亮，從那年她搶了我獐子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注定無法脫離。當年我意外救了林振海，如今他以死相報，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照顧暮雪以后的人生。”

純嬪覺得天昏地暗，踉蹌著倒退兩步，哭笑不得，“好好好，本宮等著！”

然后，便是甩門的聲音包括楚天澈的嘆息。

再度開始的惡性循環將林暮雪的意識沖散，漸漸陷入昏迷，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晌午時分。

強烈的陽光瞬間刺痛雙眼，她重新閉上眼調整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徑直看到的是爬在床邊睡著的楚天澈，他的衣服還是那日救她出天牢的那件，星星點點沾染著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