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瑾似乎愣了一下，她正打算領著身后的宮女一齊前來撿地上的碎片。

我冷冷朝她一笑，裝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說道：“這么一點碎片，難道需要那么多人手嗎？讓她們都退下，就你一個人把它們撿起來。”

她柳眉顰蹙，似乎有點不明白我的意思。

“沒聽懂本相的意思嗎？本相叫你一個人，把地上的碎瓷片一塊一塊撿起來。”

她見我如此冰冷的臉，連忙讓身邊的宮女們退下。她蹲下身子，挽起袖子，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瓷片。瓷片上正冒著熱氣，她的手剛碰到瓷片，就忍不住縮了一下。她一雙無辜的眼睛瞧了我一眼，見我還是冷冷冰冰，這才鼓起勇氣咬牙將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滾燙的瓷片燙得她白皙修長的手通紅通紅，原本就是送入宮中的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世家小姐，怎么受得了這樣的燙瓷灼傷？

待到歆瑾姑娘將碎瓷片一塊一塊撿起后，我緊接著吩咐道：“把桌上的茶具也清理干凈。”

此刻，歆瑾的手已經(jīng)燙得發(fā)紅出泡，她不解的目光看著我，皺眉道：“存相……”

“住嘴。”我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既然長了一雙手，不用來干活就可惜了。”

她咬了咬牙，忍著手上的疼痛，將一只一只杯具拿起。當她拿起桌上的第四只茶杯時，赫然發(fā)現(xiàn)桌子上有一行用茶水寫成的字：告知桓王，三日后派人從長安城統(tǒng)領王朱處取回虎符。

她猛地瞧了我一眼，用驚訝的眼神瞧著我。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收拾？”我連忙喝道。

她低下頭，聲音有幾分低啞，“謝謝你，存相。”

我輕輕一笑，謝我做什么？我不是為了殷鉞，我只是效力于殷湛。

正在此時，我遠遠地瞥見程寰回來的身影。萬一被他看到桌子上用茶水寫的字，定然會引起禍患。我連忙一把將桌上的另外一只茶爐推到了地上，又將茶杯扔到了地上，大吼一聲道：“真是不知道你在皇宮那些年怎么做的，怎么會笨手笨腳到這種地步？還不給我撿起來！別讓本相發(fā)現(xiàn)少了任何一片碎片！”

歆瑾連忙跪下繼續(xù)撿碎片。

“阿存，你何必為難她，她的手都燙得出水泡了。”程寰皺眉道。

我冷冷地丟下一句，“她和殷鉞有三分像，我不喜歡她。”轉(zhuǎn)身離開。

我穿梭過飛檐長廊，雪花紛紛。經(jīng)過未央宮時，我瞥見那燙金的匾額。我不知道，在宮殿的里面，被囚禁的人身穿龍袍蜷縮成一團，絕望中，袖里藏著一把長不盈寸的鋒利的匕首。他的目光，時而閃爍著惶恐，時而閃過一絲暴戾。

“阿存。”我聽到有人喚我。

我轉(zhuǎn)過頭時，發(fā)現(xiàn)程寰就站在不遠處。

我走向他，雪花散落了他一身，我朝他一笑，淡淡道：“阿寰，這幾天我心情不好，難為你一直陪著我。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我生什么氣？小時候沒有少受你的氣，長大了，難道氣量反而變小了嗎？”他淡淡一笑，如同一朵在雪中綻放的梅花，有一種莫名的淡淡清氣，“我只是想，如果當年你家道中落后，我堅持要讓父親收留你，而不是讓你寄養(yǎng)在晉陽侯府，結局會不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