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聽聞過殷鉞的身世，但版本都不太一樣。我不敢親自問他，沒想到他會對我敞開心扉，讓我有幾分措手不及。畢竟，這些都是隱私，不是每個人都愿意把這種事告訴別人的。

我還有幾分疑惑，“你既然娶了真寧族姬，怎么從來都沒人提過？”

世人皆知桓王殷鉞與晉陽侯家的鄭梅芯小姐有婚約，從未有人提起過他還娶過一個真寧族姬。

“真寧她在我從漠北召回朝廷的路上，為了救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最后傷口惡化，一尸兩命。”一提起他的亡妻，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真寧在世的時候，溫婉賢惠，閑靜少言，難得的好性子。我欠她一個正式的名分，或許她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那么我……”我話說到一半突然間斷了，轉而又說了別的，“那么鄭梅芯呢？”

“誰？”他皺起了眉頭。

“鄭梅芯。”

“哪位？”他反問道。

他是什么記性？

我再一次重復道：“鄭梅芯，晉陽侯家的三小姐，你半個月后過門的王妃。”

殷鉞一愣，“原來她叫鄭梅芯啊……”

桓王殿下，你能不能對自己未過門的王妃上點心？居然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

“我們先不聊這個，我想問你一件正事，”殷鉞把我拉到他身邊，一本正經地說道，“驪淵這小子怎么能自由出入丞相府？”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談話主題變化得似乎太快了。

他朝我一挑眉。

我正色道：“驪淵他常惹事，我就把丞相府側門的鑰匙給了他。”

“下次你把桓王府的側門鑰匙給他，”殷鉞似乎有幾分不悅，“你的清譽禁不起這小子鬧騰，否則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

——*——*——*——

等我回到丞相府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驪淵。

驪淵瞧見我，便立刻朝著我過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言辭有幾分難以抑制的激動，我瞧見他的眼中有一絲絲的紅紅的血色，“存相，如今只有你能幫上我了！我驪淵從未求過人，這是我第一次求你，只要你答應我，我一定為你再死不辭！”

我一愣，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說道：“你是想讓我幫你和鄭梅芯私奔？”

“是！”他毫不隱晦。

我掙脫他的手，正色道：“你是真心的？”

“我真的是喜歡梅芯。”

我負手站著，手指不自覺地敲了敲玉扳指，冷眼瞧著他，說道：“再怎么說，鄭梅芯也是我的遠房表妹，也是沾點親的，我寄養在晉陽侯府的時候，她也沒針對過我。讓她跟你走，你四處沾花惹草，我怎么放心得下？”

“存相，我驪淵若是能娶梅芯為妻，必定從一而終，白首不棄。”

我似乎被他的那句“白首不棄”惹惱了，很久很久之前，有個人也曾這樣對我說過。我冷冷道：“上回還被我撞到了你調戲兵部尚書府的蕓香姑娘。”

驪淵一急，如實說道：“我當時發覺你跟在我身后，只是為了逗逗你。”

我還是不依不饒，說道：“好歹桓王是我的朋友，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再怎么樣都不能算計到朋友身上。你若是真心喜歡，就去求少帝賜婚，我幫不了你。”

“存相，我是真的是真心喜歡梅芯，天地可鑒，從此不問生死！”我第一次看見驪淵那么認真，他的眸中寫滿了堅定和執著。他是那么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突然間，他朝著我屈膝跪下，放下了他最珍貴的尊嚴，“存相，最后幫我一次。”

我還能說什么？

鄭梅芯，驪淵那樣桀驁，卻為了你都心甘情愿為你跪下，你若是能被一個人這么喜歡，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