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南宮晟睜開眼。

青石桌。青瓷花瓶。

花凋了。淡粉飄落。干癟的象斷翅的蝴蝶，地上是小小的碎片。

綠葉依舊。

南宮晟拿來一只雕花銅鏡，忽然眼睛模糊了。

眉間一點殷紅，紅的象要滴出鮮艷的血來。

南宮晟沖到那天回家的小巷里。霧氣彌漫。

老婆婆還在角落里。

“我要七莖荷花！”

老婆婆笑。“只有七莖，已經賣給你了。”

“花謝了！”

老婆婆繼續笑，咧著沒有牙的嘴。“沒了就是沒了——”

“花從哪里來的？”

老婆婆癟了癟嘴，一臉的笑意。

南宮晟放下了一錠銀子，要求只是花的來處。

老婆婆笑笑：“公子，這花是兒從十九皇子荷花池里摘來的。”

南宮晟吃驚地道：“十九皇子荷花池？”

老婆婆點點頭：“是的。我是十九皇子花園里的下人，荷花是池子里偶然得來的——”

“十九子的荷花不是別人動不得的嗎？”南宮晟急急的問道。

老婆婆癟了癟嘴，答道：“公子，不瞞您說，十九子在咱們冷月國是極愛花的，種了很大一片的荷花——”她伸開干瘦的胳膊，“象這樣多，漫山遍野，看不到頭，可是從來不許人來摘，說荷花里住著他愛的女子。總有一天這女子是要出來找他的。花里怎么可能有人呢，所以，京城里所有人都說包括皇上都說十九皇子是個癡兒——。”

突然，老婆婆的眼睛里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神色。“可是，偶然，上次，在夜里，我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得到了這七莖蓮花。”

南宮晟的心開始用力地跳。“什么事？”

“那天我忙累了，就在花園里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看到十九皇子穿著青衣，站在荷花池邊。”老婆婆渾濁的老眼里，突然發出一種奇怪的光彩，“他站在‘傾城園’里。”

見南宮晟露出不解的神色，老婆婆連忙解釋：“傾城園，是那十九子給荷園起的名字，說是這荷花里的女子，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于是荷花池便叫做傾城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十九子穿著青衣，站在荷花池邊。那天，有風。公子，您知道，夏天的風，是暖的，會醉人。”老婆婆的眼睛，也像是被溫暖的夏風吹過。

“那十九子站在荷花池邊。那個晚上，月光很亮，淡粉的花瓣忽然變成了血紅的花瓣，一瓣瓣在他周圍紛飛，很漂亮，很漂亮，就像是……”老婆婆努力地搜刮著腦子里的詞，最后擠出了詞“就像血色的蝴蝶。”

南宮晟嘆息著，回答：“是呀，就像血色的蝴蝶”

老婆婆繼續說著。“我想走過去，招呼他。卻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站在那里，動不了。這時候，我注意到他手中，拈著七莖荷花。”

老婆婆聲音，顫抖起來，“是七莖血色的蓮花！血紅色的，不是淡粉色的！就像是落日紅霞般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