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與他無關,是張顯榮,朱富貴。他們誤以為是我向夫子告密,他們請人代筆的事，我,我差點就被他們殺了,差點就與你陰陽兩隔了。”想到這,趙離的眼淚就滑了下來,想著差那么一點他們就永遠見不到彼此了。她的心就陣陣蝕痛,趙正聽到此,摟著她的雙臂不自覺得收緊了許多。“天哪！還好你活了下來,還好你沒真的出事。”一整天的心神不寧,原是為此而來。趙正閉眼向四方神靈祈禱,還好她還活著。幸好他還能見到她。

“徐品才他后來救了我”。趙正憐惜的眼光看得她好心酸,幾乎說不出接下來的話。“正兄,我,我要走了,以后你多保重了”。掙脫他那讓她留戀的懷抱,拉過收拾好的行李,背過身向他告別,離開這最難舍的只有他,唯他一人,可卻不得不無走。

“走,你要離開這嗎？為什么,你要去那。”趙正驚駭的扳過她和身子,讓她面對他,也因而看到了，她眼中閃動的水光與臉頰殘留的淚。“不知道,我自已也不知道,走到那算那吧。反正我這一生從來都由不得我,想留,留不了,想走,走不了！”不能再耽擱了,徐品才一但發現她不見了,必定馬上尋來的，趙離用力掙脫趙正的臂膀,拉開門向外跑。

“離,告訴我為什么要走？你說過你一定要完成學業,讓你娘親好好瞑目的,為什么這么突然離”。趙正伸手拉住她的臂膀,非要知道其中原由。

是呀,她曾經說過要完成學業,讓娘能有的欣慰。在這一年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這一刻

通通涌現在她眼前,她不想走,,不想離開書院,更不愿離開他。但這由不得她,一但被人發現必定也會連累于他,他一世前程,一生清譽必受她所累.這不是她所愿見到的,無法向他說出隱藏的真相,又如何能回答他的質問。“我,我有不得以的理由”。她后退幾步,不能連累他了,此次分別怕是永別了。再不舍也得舍了,趙離轉身向門外走去.

“是否有人知曉你女兒身的秘密了？”她倒吸了口氣,不置信的回頭,眸子里充溢驚異,手上拎的包袱已掉落地面。片刻后，她一下子撲到他懷里,滿腹幸酸害怕的開口。“他說要娶我,我不得不走啊！”趙正撫慰著她發抖的身子，明確的感覺到她的恐懼,咬牙深吸口氣,“徐品才,他瘋了嗎？,別怕,我不會讓你落到他手上的”。

“你怪我嗎？我瞞騙了那么久”。真怕他會怪她,她并非有意隱瞞此事,是不得以而為之呀。“我并非存心的,別怪我好嗎？”趙離哽咽的抱緊他。.

“君子不探人隱私,你不說必定是因有難言之隱,我怎會為此而怪罪于你呢。”他輕拍著她哭得抖動不停的后背,讓她慢慢順過氣。“我不會瞞騙你了,我這一生什么都不會瞞你了！”趙離哭泣著抱緊他,這樣的人,這樣的君子她焉能不愛,焉能不動心。

在他溫柔呵護下,趙離向他道出了身世實情。趙正略想下,“即然濟南你已無留戀人事,此處也不宜再留了,離,你愿意隨我回鄉嗎？”趙離一驚,愣愣的望著他,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會是真的。“或許只能粗茶淡飯,平凡一生。如果你愿意可以開個小學堂,讓那些目不識丁的孩子識字,你當個女夫子,我務農”。沒有榮華,沒有富貴,有的只是樸實勞苦,他所能給的,力所能及的一切。

然而面對榮寵一生,富貴安逸的承諾無絲動蕩的心,此時卻為這番話所震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動心了,她真的舍徐氏少主,擇上了這個窮書生。

“你想過嗎？,或許你將終生舍去入仕為官的機緣,并且會.一生擔著得罪徐氏顯

族的風險,與我一起你只能終生隱居山林”。趙離清楚的告知他若與她私逃終生將會面對的風險。盡管動了心,理智卻不愿累他作出如此重大犧牲,巔簸流離的生活不好受,逃匿時光太苦了,她不忍心。

趙正并未正面回答她,只是把脖頸間掛帶著的紅綫拉出,紅綫未端吊著一塊白玉。平視她眼簾，“還記得它嗎？有龍必有鳳,龍鳳必不可分。”。怎么會不記得呢,這是中秋夜見證他們情誼的憑據啊。“當代亂世,朝政混淆,與其置身于明爭暗斗的官場,倒不如郊法陶淵明先生,寄生山水森林修身養性”。他停下執起她的手,珍惜,堅定地握緊交握。“死生契闊,與子游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兩人密合交握的指間即是情,也是義。“此地你不宜再留了,離,你先離開書院隱慝起來。我收拾東西并向夫子告假,然后我去找你。我們一起離開，去我老家云縣,那是個風景如畫的小縣城,春天滿山野花,秋季落英紛飛,冬季白雪連綿,很柔美。你會愛上那塊地方的”。趙正伸手將一件袍子披到她身上,眼里柔得像一汪水光。“夜里涼,當心點身子。”

“我已經愛上那片土地了！正哥,我在后山十方亭等你”。她隱忍將墜下的淚,定下相約地點。“我走了,你一定要快點來”。“走吧,小心夜路難行”。咬牙狠心向外跑去,只要他們一團聚,就離開這片地方。這次的腳步不再沉重,只因她已能帶走心底最難舍的東西。趙正停在原地目送她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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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暗淡無光,仿佛天上星宿消散般,沒有一絲星辰光輝,山野間樹影飄搖,如同鬼靈隱藏其中。近冬時節,寒意逼人,半殘的月像似喝醉酒的嫦娥,歪歪斜斜地掛在天際,散發著暗淡光輝,照不清黑沉夜幕。太靜了,連蟲呤都沒有,靜得讓人害怕。去年和那個逃亡深夜也是如此,讓她驚恐萬狀,這種近冬深夜是不應置身野處的。但她卻站在橋墩邊癡癡守望著,她在等,等那個與她定下龍鳳盟約的人。

等待是特別冗長,枯燥,癡癡昐昐的摟著冷的發抖的身子,焦慮的等待,快點,快呀！你快點來啊。正哥！趙離抖動的手心緊緊抓著被體溫煨得發熱的玉偑,雙腿發軟的再也站不住,席地而坐保留一點體力,盡力不去注意呼呼作響的寒風.搓搓僵冷的兩手。看了眼暗淡無光的夜空,猜測著幾時幾更,喃喃自語,為何還不來,為何還不來。

趙離等得唇齒泛紫,等得天將泛白,卻仍是形影獨自,她枯等了一夜.呆滯了一夜。低溫雖不至于到了下雪的地步,卻也結成了片片的白霧,趙離整個人像似一塊冰冷的石頭,發上蒙了一層白霜,長長眼睫毛上也泛著星星點點白霜,黑白眸子中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幕，晨露打濕了她的全身,遠遠看著像泛著點點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