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欲哭但卻無淚，只能愛恨不能的盯著媽媽。

張慧媽撇過頭不看她：“你也別瞪！我告訴你，他現(xiàn)在對你好那是因為他沒權沒勢，想在外面胡亂來，想也是白想，可他要是發(fā)達了，那可就得兩說了！”

張慧已經頭暈目眩了，哪里還想的出反駁媽媽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哀求著：“媽——你要相信我，我不會看錯人的！要不——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把婚給定了，等他回國后，我們立馬結婚！好不好？”

張慧媽甩開張慧握著她胳膊的那只手，厲聲責怪道：“你個死丫頭！你要氣死我是不是？你忘了上次那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了？你當時說的多好聽呀！可最后的結果呢？結果是什么？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張慧已經詞窮了，她抱著最后一線希望，雙腿彎曲的差點兒就要跪到地上了，可是換來的卻是一句：“你想都別想！趁早死了那份兒心！”

張慧媽說完那句話時，張慧的心已經被煎黑了，那憋屈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找到了發(fā)泄的口，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的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不大一會兒就被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一股濕熱透過衣服纖維滲進皮膚里。

張慧依舊固執(zhí)道：“媽！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會后悔的，一切后果我都承受的來！”看起來像是在哀求，其實細細讀的話，分明有一種強硬摻雜其中。

張慧媽也不是傻瓜，當然聽出來了張慧的態(tài)度，滿腔的怒火也竄到了頭頂，不甘示弱道：“我把該說的都給你說了，你要是堅決要跟他在一起，以后——以后你就別進這個家門！”雖然說最后一句話時猶豫了片刻，但還是以強硬的姿態(tài)說了出來。

母女倆人煙火味劇增，而屋外的張慧爸和李涵卻完全沉浸在圍棋帶來的喜悅中，全然沒想到，一墻之隔的廚房里即將爆發(fā)一場不見煙火的口水戰(zhàn)。

張慧歇斯底里的邊哭邊喊：“媽——你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這聲音瞬間驚動了屋外的倆個人。

張慧媽倒顯得平靜異常：“我也是為了你好，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要是不聽，我也沒辦法！”

張慧表情扭曲的向后退了兩步，夾雜著濃重的鼻音說：“你是為了我好？是為了我嗎？你這樣拆散我們，是不是心里就舒服了？從小到大，你總是這樣，哪次想過我的感受？”

張慧喘了一口氣：“媽——我已經25了，我已經長大了，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不用你再替我做主！”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了張慧臉上。

張慧踉蹌的捂著臉淚眼漣漣的看著媽媽，眼前的這個人突然讓她覺得陌生無比。

在張慧的印象里，這是媽媽自她長這么大第一次打她。

張慧邊往門口退，邊滴著眼淚說：“好——好——既然這個家容不下我們，那我走好了，我走！”

說完，張慧沖出廚房，一頭撞到了站在門外的爸爸身上，她悲戚戚的叫了一聲“爸”便一頭扎了進去。

張慧爸心疼的撫摸這張慧的頭說：“傻丫頭！哭什么呀？我去說說你媽就沒事兒了，有什么好哭的？”然后，把張慧拉到沙發(fā)上，示意李涵哄哄她。

李涵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么辦，這事兒畢竟是因他而起，張慧剛才說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此刻說什么都顯得多余，李涵只是攬過張慧的肩頭，把她緊緊的擁在懷里，輕輕的吹著張慧已經泛起了五個手印的臉。

張慧爸走進廚房，剛準備開口，所有的話都被張慧媽擋了回去：“你要是想來替他們說話，我勸你還是別開口了！”

張慧媽說到最后，加重了一字一句的分量，以示她的決心。喘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如果那個死丫頭和李涵現(xiàn)在就斷了往來，我還照樣疼她，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再另外給她找個好人家。可是她如果堅決要和那個人在一起，那也好，剛才我把話都說清了，你也聽到了。”

張慧爸走進了幾步，壓低了聲音說：“你小聲點兒，兩個孩子都在外面呢，他們聽到該多傷心？”

不說不要緊，這么一說，張慧媽立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流了起來：“我不傷心嗎？死丫頭！我養(yǎng)了她二十多年，我容易嗎？居然為了一個男人這樣和我頂嘴？我倒是為了誰呀我？沒良心的東西！”

張慧爸從褲兜里掏出手絹遞給張慧媽，語氣緩和：“話是這么說，可是過日子的是他們，倆孩子覺得合適那才是真的合適，孩子要是覺得不開心，那能成嗎？就算成了，能長久嗎？再說，這小伙子我看挺實誠的，就給他們個機會，先接觸接觸再說，要是他表現(xiàn)不好，我們再反對也不遲呀！你說呢？”

沒想到，張慧媽絲毫不松口，仿佛退一步就要掉一塊肉似得，沖張慧爸兇道：“我說我伺候了你這么多年，怎么到頭來，胳膊還向外拐呢？一個個沒良心！你說的到時好聽，給他個機會，可誰給小慧機會呢？眼看著就要三十了，那時候在想找個好人家你以為很容易嗎？”

張慧媽故意提高了嗓門兒，想讓外面的李涵聽到，然后繼續(xù)喊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要是那個死丫頭非要和那個人在一起，以后就別想進這個門了！”

說完之后，把身體向門前湊了湊，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張慧媽以為她的話到了這個份兒上，以張慧的性格，一定會舍掉李涵的回來的，可是她錯了，張慧已經不是那個凡事都讓她牽著鼻子走的那個小丫頭了。

張慧紅著的雙眼噙滿淚水的忘了爸爸一眼，進屋取了包包，一把拉起李涵，踉蹌著奪門而出。

張慧的心都碎了，胸口下面那陣轟隆的倒塌聲充斥著整個心臟，那種心滴血的滋味在此刻被張慧不留余地的體會著。

她愛她的家，愛她的親人，可她同樣愛著李涵。之前的人生由爸爸媽媽陪她渡過，可是后半生她要依靠的人是李涵，她需要的是一個愛她并陪她經歷苦難、享受快樂的人。可是為什么媽媽要這樣對她？為什么要讓她飽受切膚之痛？為什么要她割舍一方？

張慧覺得眼淚已經流干了，只有雙眼酸痛的不想再睜開，腦袋暈沉的幾欲要裂開一樣，在李涵溫暖的懷抱里，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