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指揮部里的帳篷幾乎都被摧毀，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在炮聲中，士兵們跑出兵營，借著彈坑和斷壁的掩護，朝敵軍射擊。

在空中，我遇見了未央。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難道，前來增援的雇傭兵里，有你的獵物？”未央問道。

“是啊，你呢？你的指揮官怎么樣了？”我問道。

“安然無恙，就在那棟小樓里，”未央指了指一棟三層的小樓，“不過，看這樣子，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戰場上，不少靈魂在顫抖著，逐漸消失。要是這時候有更多的死神在這里就好了，我想。

“你無能為力的，對吧，紫尚？”未央說道，“看看那些不停倒下的士兵吧，他們已經被拋棄了，就好像我們一樣?！?

“是，我承認，我無能為力，就算我一直在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掙扎，”我望著在槍林彈雨中穿行的士兵，“可是，我不想放棄，因為，我沒有勇氣去放棄?！?

“那些死者碰到你這樣的死神，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幸運，”未央說道，“那么，我們就在這里觀戰了？”

“有何不可？”我說道。

軍閥部隊和雇傭兵的陣地很混亂，被敵軍分割成了幾個部分，相互之間都顧不上。霧轍所在的部隊趕到指揮所的時候，一發炮彈落在指揮所附近，幾名士兵被炸死。

少尉走進指揮所，其余的士兵留在指揮所外面。軍閥部隊的士兵看著雇傭兵，眼睛里充滿了不友善的目光。

“你們終于來了，來看我們笑話的，對吧，”一個中年士兵上下打量著霧轍，一臉的不屑，“你們高貴的身體還是別在這里了，這里危險?！?

“你知道昨天我們死了多少人嗎？我們跟你一樣，都在戰斗，”霧轍反駁道，“為什么一定要把你我區分開來呢？”

“為什么要區分，因為你我的目的不同，”中年士兵說道，“你們打敗了，可以全身而退，而我們，完全沒有退路了！”

“好啊，那你給我們指明一下，我們的退路在哪里？”霧轍的目光里帶著怒氣，“仗打成這個樣子，你以為我們還有興趣繼續打下去嗎？如果只是為了錢，我們早就不干了！何必還要繼續留在這里流血？還要受你們的譏諷?！?

“等著看吧，沒有你們，我們一樣可以獲得勝利！”中年士兵毫不示弱，“請你們來，是自找麻煩?！?

“好了，別吵了?！边@時候，指揮官和少尉走了出來，“現在吵架是沒有意義的，如何把仗打好才是最重要的，希望你們能夠放下分歧，共同戰斗！”

“各位弟兄，我跟你們保證，我的士兵，會跟你們戰斗到底！”少尉掃了一眼眼前的士兵，語氣堅決，“如果有誰后退一步的話，你們可以代替我打死他！”

少尉說完，士兵們都安靜下來，只剩下不間斷的槍炮聲。

半個小時后，突擊隊進入陣地。剛剛安頓下來，就遇到了敵軍的進攻。突擊隊員們隱藏在各自的位置里，朝敵軍射擊。

敵軍沒有意識到碰上了雇傭兵，還以為是戰斗力較弱的軍閥部隊，并沒有太多防備。結果一輪射擊之后，進攻的敵軍損失慘重，被迫后撤。幾分鐘后，炮彈開始落在突擊隊的陣地上。

“霧轍，你帶領五個人，把他們的炮兵解決掉！”少尉朝霧轍喊道。

“是！”霧轍喊了一聲，叫上身邊的五個雇傭兵，朝敵軍炮兵靠近。

敵軍炮兵正在專心炮擊，沒有發現正在靠近的霧轍小隊。霧轍扔出一枚手雷，炸倒了兩名炮兵。一旁的敵軍發現霧轍的小隊，立刻朝霧轍小隊射擊。兩名士兵躲閃不及，中彈倒地。

密集的子彈壓得霧轍抬不起頭，很快，敵軍的炮兵又補充上來，炮彈繼續不停落在陣地上。

兩名雇傭兵大吼一聲，躍出彈坑，朝敵軍射擊。兩名敵軍中彈倒下，兩名英勇的雇傭兵也中彈了。小隊一下子損失了四個人，霧轍趁著敵軍火力減弱，扔出了身上剩余的兩枚手雷，另一個士兵配合著射擊，總算把幾個威脅陣地的炮兵解決了。

霧轍松了口氣，卻發現敵軍放棄進攻雇傭兵的陣地，轉而加強火力進攻戰斗力較弱的軍閥部隊。軍閥部隊艱難地抵御著敵軍，敵軍一步一步前進著，朝指揮部逼近。

13

霧轍和剩下的一個士兵回到陣地上，發現留在陣地的突擊隊已經損失了八個人。霧轍跨過一個士兵的尸體，來到少尉身旁。

“霧轍，看到前面那棟小房子沒有？如果占領那棟房子，指揮部面臨的壓力就會小一些，”少尉說道，“不過，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很難進攻啊?！?

“只怕我們還沒靠近那棟房子，就被殲滅了，”霧轍看了看那棟房子說道，“這些軍閥部隊的士兵太不爭氣了，我們好不容易穩住了一個區域，他們把守的區域的形勢卻一再惡化，弄得我們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說了也沒用了，”少尉說道，“我們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跟著軍閥部隊后撤，撤到指揮部。另一條，就是冒險進攻，看能不能利用我們的進攻，打開局面。”

“進攻是不可能的了，少尉，”霧轍觀察了一下戰場后說道，“所有防線都支離破碎，就只剩下我們的陣地還在。我們現在處在整條防線的突出部位，如果敵軍繼續這樣進攻的話，我們很有可能被包圍。到時候，指揮所更加守不住。”

“是啊，現在連防守都很困難，更何況是進攻，”少尉憂心忡忡地說道，“所以，你的意見是后撤，對嗎？”

“只能后撤了，雖然這樣一來，那些士兵會給我們更多的冷嘲熱諷，”霧轍說道，“撤吧，少尉，不然就來不及了?！?

“弟兄們，后撤！”少尉轉過身，對士兵們喊道，“撤到指揮部去！”

看到雇傭兵后撤了，敵軍加強了對雇傭兵的進攻。少尉帶領幾名士兵留在陣地，掩護同伴撤退。霧轍帶領剩下的雇傭兵朝指揮所退去。

少尉看到霧轍撤得差不多了，于是決定跟著后撤。結果這時候他發現，他和身邊的幾個士兵都被包圍了。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增援力量可以幫助他們了。少尉苦笑一聲，對身旁的士兵說道：“弟兄們，看來我們得先走一步了！”

“少尉，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一個年輕的士兵喊道。

“好！聽著，不管剩下多少子彈，都給我沖上去！”少尉說完，縱身躍出掩體，朝敵軍沖去。沒走幾步，密集的子彈就擊倒了少尉。少尉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其余的士兵跟著沖了出去，很快就被消滅了。

快到指揮部的時候，霧轍看了看遠處已經被占領的陣地。他盼望著少尉能夠回來，指揮他們接著作戰?？墒?，這已經不可能了。

“少尉還能回來嗎？”一個士兵問道。

“回不來了，他先走一步了，”霧轍嘆了口氣，“弟兄們，拿起武器，戰斗！”

一發炮彈打進了指揮部的屋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之后，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從天而將，落在慌亂的士兵中間，加劇了軍閥部隊的混亂。霧轍看了一眼混亂的士兵們，舉槍朝前射擊，打死了兩個企圖沖破防線的敵軍。

突擊隊撤進一棟兩層小樓里，小樓的一樓坐滿了驚魂未定的士兵?？吹接腥诉M來了，士兵們立刻舉起了槍。霧轍連忙大喊一聲：“自己人！”

“你們是雇傭兵？”一個軍閥部隊的士兵顫抖著說道，“太好了，你們還有子彈嗎？”

“怎么了？”霧轍問道。

“我們的子彈都打光了，實在無路可走，才躲進這棟小樓里，”軍閥部隊的士兵說道，“能給我們一些子彈嗎？”

霧轍拿出一部分子彈給軍閥部隊的士兵，其余的突擊隊隊員也拿出了一部分子彈。霧轍估計了一下，這點子彈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霧轍來到二樓，第一眼就看到了三具尸體。霧轍來到窗戶前，看到幾十個敵軍士兵正在朝小樓逼近。

“派幾個人到二樓來！”霧轍一邊射擊一邊喊道，“最好是身上有手雷的！”

話音剛落，四名雇傭兵和兩個軍閥部隊的士兵就跑了上來。霧轍朝他們喊道：“把手雷從窗口扔出去，扔準點！”

六名士兵各扔出一枚手雷，雇傭兵的成績不錯，炸倒了一片敵軍，剩下的敵軍舉槍朝二樓射擊。霧轍連忙下令隱蔽，可兩個軍閥部隊的士兵還是中彈倒下了。

“再扔一次手雷，快！”霧轍喊道。

又有幾枚手雷扔了出去，一陣爆炸聲過后，霧轍從窗口打出一連串子彈，敵軍的進攻暫時被壓制了。霧轍不敢大意，讓其余四名雇傭兵準備投彈。

轟……這時候，又是一聲巨響。霧轍跑到另一個窗口一看，指揮部又中彈了，滾滾濃煙掩蓋了指揮部的三層小樓。

“那個指揮官估計是沒命了?！币幻勘f道。

“希望他還活著，”霧轍說道，“看樣子，敵軍并不確定那一棟樓才是指揮部，只是在盲目開炮而已。”

正說著，又是一聲巨響，霧轍感受到了一股氣浪的沖擊。霧轍被氣浪推倒，爬起來之后霧轍發現，四名雇傭兵一死一傷，一樓慘叫聲不斷。霧轍跑到一樓，發現小樓的一堵墻被炸出一個洞，幾名受傷的士兵在斷壁前痛苦地慘叫著，鮮血流了一地。墻壁被炸出一個洞之后，小樓也搖搖欲墜，看樣子快要塌了。

“快走！”霧轍沖到一樓，對士兵們喊道。雇傭兵們最先反應過來，跟著霧轍沖出了小樓。被嚇壞的軍閥士兵隨后反應過來，跟著跑出小樓。這時候，小樓轟然倒塌，幾個沒來得及跑出來的士兵被埋在廢墟里。

驚魂未定之時，一陣掃射又掃倒了一片士兵。霧轍急忙尋找掩體，在躲進掩體之前，又有十來名士兵陣亡。霧轍大概清點了一下，又失去了三名突擊隊員。

陣陣硝煙之中，霧轍看到了十多名敵軍。霧轍問了一下身旁的士兵還剩多少手雷，只有五個士兵身上還有手雷，總共還有七枚手雷。

“扔出去，一個都別剩。”霧轍命令道。

七枚手雷被扔了出去，一陣劇烈的爆炸之后，敵軍的進攻減弱了一些。趁這個機會，霧轍帶領士兵們撤進了一間狹窄的平房。平房里彌漫著一股惡臭，霧轍看了一下，只見平房里堆滿了尸體，一些尸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霧轍看了看不遠處的指揮部，不停有士兵進進出出，一片慌亂的景象。霧轍轉過臉，舉起槍，瞄準了不停逼近的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