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83黑子
- 魂斷京城
- 響馬
- 3047字
- 2013-03-02 08:49:35
83黑子
吳奈跟道子的生意做的很好,錢也越來越厚起來,腰桿子也硬起來,走起路來顯得神氣實足,搖頭擺尾,說起話來粗聲大氣,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迷茫不振。他們各自也買了大哥大,總是提在手里,就像手里提著一把二十響駁殼槍,目視前方敵人的陣地,一路向前沖去,敵人紛紛倒下。吳奈想象著自己就是那個沖鋒的戰士,所向披靡,無所畏懼。
吳奈跟道子又開始往南方進服裝了。從前他們也跑過南方,只是次數不多,完全看時裝的流行走向才跑一趟南方。那時吳奈特別怕坐安榮跑的那趟列車,總是躲避著那趟列車,就怕叫安榮看到自己這種破落的樣子。如今兒再也不怕遇到安榮了,再也不用躲躲閃閃了。
吳奈穿著西裝,人顯得很精神,一手提著密碼箱,一手里提著大哥大,有意叫別人注意自己,顯出一種款爺的氣派,走在人群中再也感覺不到人群如蟻的悲慘的景象,反而走在這樣的人群中是一種快樂,每個人的臉上好像都帶著笑容。
吳奈和道子擠進了車廂,找到了硬臥車廂坐下來,時不時的拿著大哥大給劉星打電話,告訴劉星上了列車,馬上就要開了,沒話找話瞎聊起來,眼睛卻看著車廂的過道,只要是女列車員走過,就看一眼是不是安榮。好多年沒有見過安榮了,對她的情況也不太了解。安榮會不會還跑這趟列車,還是已經調離了這趟列車,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遇見安榮。
吳奈和道子坐在硬臥車廂里聊著天,眼睛一直瞄著車廂過道的人群。
道子說,“你現在的表情有些異樣,這次是不是很想見到安榮啊。”
吳奈說,“我的心情很復雜,很微妙,想見到她,又不想見到她,見到有能怎么樣呢,就是為了顯示自己跟從前不一樣嗎。”
道子說,“你是覺得有點兒沒意思。”
吳奈說,“就是這樣的心理,事事如煙,一下子叫我想起好多往事來。”
道子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為什么不叫安榮看一看你如今兒活得很好啊。”
道子這么一說,那種想遇見安榮的心里又強大起來。吳奈心亂如麻。
84白子
安榮跑列車已經好多年了,一種工作干長了就成了習慣,就有了倦怠感。鐵打的列車,流水的旅客。安榮整理完行架上的行李,表情麻木,臉上顯出疲勞的樣子,回到乘務室里坐下來,看著列車飛奔向前,腦子亂七八糟想了一會兒,就從乘務室里走出來,走過一節節車廂,想找列車長說點什么事兒。
85黑子與白子
吳奈一眼就看到安榮走過車廂的通道,心里輕輕動了一下。吳奈跟道子說,“安榮還在這趟列車上,我一眼就看出她來了。”
道子說,“人家沒準早把你忘了。”
吳奈說,“她沒有看到我們,不會想到我們在這趟列車上,
道子說,“走,到安榮那里逗悶子去,怎么著也得顯示一下啊,叫她看一看如今兒咱們混得也不錯啊。”
吳奈有些猶豫了,想一想說,“咱們跟人家說什么啊。”
道子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倆還找不到話說嗎。”
他們就到前邊找安榮去了,還問了一個女列車員,安榮在幾號車廂。女列車員告訴他們安榮在幾號車廂。他們穿過一節又一節車廂,迎面看到安榮走過來。道子馬上叫喊起來,“列車員,我們想喝水了,為什么不送水了,這半天渴死我們了。”
安榮一時沒認出來他們倆人,沒好氣地說,“你們不會自己倒水嗎,現在是什么年代了,還叫我們列車員倒水。”安榮好像很忙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急忙走過去了。
吳奈也裝著突然遇到安榮的樣子,大聲叫起來,“呦,這不是安榮嗎。”
安榮馬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們,臉上顯出驚訝的表情,一時說不出話來。
道子馬上說,“不認識我們了,這么快就把我們記憶了。”
安榮尷尬地一笑,生硬地笑容從臉上裂開來,“是你們啊。”
吳奈也大大方方說,“怎么,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嗎,想不到在這里遇到你啊,我們也是沒想到。”吳奈沒有用我字,而是用我們,這樣顯得不尷尬,還一邊說著話,一邊玩著手里的大哥大,顯得瀟灑自然。
道子接著說,“一看你過的不錯,一臉幸福的樣子。”道子開逗起來,說著心不對嘴的話,“你過著幸福無邊生活,怎么也得叫我們沾點兒光吧。”
吳奈也說,“就是啊,我們小門小戶的,就仰仗著你這大戶人家給點兒方便,也好在這世上混出個人樣來啊。”
安榮一邊走一邊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乘務室的門說,“看你們如今兒的樣了,活得也不錯,還用得著我幫你們嗎。”
吳奈說,“我們也是小打小鬧的,不過也算混出點兒樣來,我們也是想做大做強。這世道上沒有大門路和大戶人家給托著,我們就是鬧翻了天,也不過是掙些蠅頭小利。”
道子說,“吳奈,你說安榮好多年不見了怎么越長越漂亮了。”
吳奈接著說,“就是啊,我剛才見到安榮,一時還二忽呢。怎么跟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樣啊,這么多年就沒有變啊,看來幸福美滿的婚姻起了很大作用啊。”
安榮冷笑著說,“這么多年了,你們還這樣貧啊。有事兒沒事兒啊,沒事兒我關門了。你們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也長不大啊。”
吳奈說,“當然有事兒了,沒事兒我們找你干什么啊。開始我們想,你跑了這么多年的車,怎么著也混個列車長干干啊,沒想到你還干列車員啊,這跟你沒有關系,這是世道不公平啊。”
安榮有點不耐煩了,“你們走,走,我累了。”
道子說,“安榮,不是我說你,老朋友多年不見了,怎么能這態度啊,一方面我們遇到你,真是的高興啊,想跟你聊聊天。人不辭路,虎不辭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吳奈說,“就是啊,明月幾時有啊,今天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安榮被他們說的急不得腦不得,嘆了一聲說,“那你們快說什么事,只要我能幫的。”
吳奈說,“我們這次是到南方進貨,想做個大生意,你在鐵路這么多年,一定認識不少鐵路上的人,能不能幫我們搞一節車皮。事兒成后,三七分成。
安榮看了吳奈一眼說,“你以為我是鐵路局長啊,我不過是個列車員,哪有那么大的權力啊,要有的話,我早發了。批車皮那是肥活兒,不拿錢砸是不可能搞到手的,就是有錢還不一定砸的準呢。”
吳奈說,“我們有錢啊,就是沒處砸啊,你能幫這個忙嗎。”
安榮說,“我跟你們說了,我真的不認識批車皮的人。”
吳奈和道子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生意,找車皮的事兒,就是逗悶子玩兒,沒話找話閑聊天。吳奈話題一轉說,“如果真是找不到車皮的話,我們這次也是兩條腿走路,大生意做不成,小本生意總沒問題吧。我們想到南方先進一批服裝,請你幫助給帶一批服裝,你看這事兒成嗎。”
安榮看了一眼車廂外邊說,“你能不能小聲點兒,叫別人聽見了。我跟你們說吧,我每次也帶不少東西,我有幾只手啊,不可能帶那樣多的東西了,你們找別人幫助吧。”
道子說,“你先把手里的貨放一放,這次先給我們帶批貨。錢叉子那樣有錢,你們是大門兒大戶的,也不在乎這一回吧,看在多年的老朋友的份上,你就幫一次忙吧,我們會給你回扣的。”
安榮顯得很認真地說,“真的不行,這事兒早跟錢叉子說好了。如果下次有機會,我回去跟錢叉子商量一下。”
道子說,“你不會打電話跟錢叉子,就說給列車長帶東西。”
安榮說,“那也不行,列車長還用得著我給帶東西,跟你們這么說吧,列車上的人都帶自己的貨,誰也幫不上忙。你們還是想別的法子吧,我看你們也都挺有本事兒的。”
吳奈說,“那好吧,我們也不打擾你了,我們自己想辦法。祝你一路順風。”
吳奈和道子回到了硬臥車廂。道子說,我想起杜拉斯說過一句話,‘幸福的女人一百米遠就能看得出來。’我看安榮的生活并不幸福,你看她的表情了嗎,眉目間有一點兒憂愁。”
吳奈說,“這你都看出來了,多年不見她了,感覺跟從前是不一樣了。結婚后的女人,如果過的幸福的話,應當從臉上能看的出來。”
道子說,“愛情對女人來說很重要。”
吳奈說,“女人就是春天里的鮮花,男人就是陽光和雨露。”
道子說,“男人應當時時撥灑陽光和雨露,不然這朵鮮花就凋謝了。”
吳奈笑著說,“再好的陽光和雨露,如果沒有鮮花開放著,一切都是空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