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雕題國
- 年獸日記
- 朋也
- 3119字
- 2014-05-17 12:28:15
陽帝山的楮(chu)樹是造紙的優良材料,可惜年獸不通文墨,對樹干中流出的乳汁卻很感興趣,麝香鹿的傷口經過涂抹后已經消腫,雖然它不在乎細小的碰傷,還是采集了一些來作不時之需。女娃則摘下杻樹上的蘑菇,本來這兩種樹的葉子都可以做三騅的飼料,只是季節已過,好在山桑樹沒有被羚羊啃光,原住民可憐巴巴地看著入侵者占領了自己的食物。
楮樹的紅色果實酸酸甜甜,年獸不忍心殘殺這些可愛的生靈,只好拿解饞不解飽的果子充饑,女娃說:“南方的柴桑山有許多麋鹿,不過我建議將那里的白花蛇吃掉,這一帶的蟲蛇眾多,它們能夠驅除瘴氣?!蹦戢F說:“冬季應該沒什么危險,可是蛇類這時還在冬眠吧,怎么找到它們呢?”紅衣女孩說:“這有什么難的,我往山上的洞穴放火,自然會讓它們蘇醒。”
小孩折斷杻樹的樹枝:“那里有容易點燃的植物么,不會像這里一樣只有幾棵杻樹吧?”這下她可犯難了,記憶中的柴桑山是常青樹較多,恐怕不容易引火,時過境遷,誰知道現在是什么樣呢?溫度不太對勁,按理還沒到春季,年獸卻感覺風有些溫暖,難道是從江浮山過來時的速度令時空加快,為了確認這一點,它仔細檢查了橿樹的枝杈,上面果然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嫩芽。
“那些蛇可能醒了,我在真陵山就隱約意識到咱們的速度影響了時空,還記得我在堯山上摘柳樹葉嗎,當時沒有注意到,后來想想,我們的時間是在春季。”年獸分析道,女娃看著只剩湯的砂鍋:“的確,蘑菇至少不會在冬天生長,我也大意了,我們還要保持這個狀態嗎,需要降低速度吧?!蹦戢F說:“不必了,我習慣這種倒錯的生活,倒是你行不行呢?”女娃笑道:“時間錯位沒有問題,不過南方的夏季可不好受,你受得了嗎?”
柴桑山的山下出產碧玉,埋藏在柔軟如泥的汵(gan)石中,湘水旁的柳樹上掛著幾條風化的白花蛇,年獸取下之后偷偷給正在臭美的女娃作畫。楮樹制成的宣紙皎潔如月,和黑亮的汵石相映成趣,再加上鮮艷的赭石,一幅女孩浣水的彩繪躍然紙上。女娃瞇縫的眼睛好似兩條新月,透露出天真爛漫的狡黠,常人既看不見她的身體,也不可能發現水中的倒影,雞山上的卵國小子因為對嫦娥諂媚,被她莫名其妙摔了一跤,當時也是在溪水邊,想到這件事她就忍不住笑。
山上魁梧的桑樹棲息了許多飛蛇,盡管淡綠色的皮膚令它們難以察覺,壯碩的麋鹿還是警惕地審查四周,防止幼崽受到這些毒蛇的偷襲。年獸躲在茂密的枸杞樹叢里,準備收拾鱗片上有黑線的家伙,女娃輕聲說:“咱們還是不要惹它們了,小心染上飛蛇病呀,那可不好治了?!蹦戢F說:“那種病只是免疫力低下的人容易得,我們怕什么?!庇撵`領著三騅遠離危險,泡過銀礦的水可以消毒,她灌了幾壺,以備不時之需。
東方的榮余山是洞庭山系的盡頭,見不到野獸總覺得空落落的,好在這里的蛇也種類繁多,它們靠柳樹上的蟲子為生。由于兩人的進程,時空進入了炎熱的夏季,空氣中彌漫了什么東西煮熟的氣味,年獸懷疑即使不經過處理,枸杞樹的葉子也可以直接吃。而三騅卻不敢在柳樹的陰影里乘涼,原因就是蛇的食物太多了,女娃用鹽撒在上面,這些小東西爆豆一樣落在地上,依然令人惡心,不過總算可以安心避暑了。
銅棍裝飾了銀面能夠防銹,年獸在器具上的天賦讓女娃很滿意,岷山山系的雕題國可不是善類,還是謹慎為妙。女幾山是尸水、乳水、龍余水匯集的地方,洛水正是出自這里,洛神為了和軒轅國虛與委蛇,一直住在靠近昆侖山的萯山山系東面,保護散落的共工族人。念及家鄉的遷徙者將這座山起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表達不忘祖先的感情,看見獨自一人的年獸,好心地請他做客。
聽到他要往東走,斟茶的主人想要阻止:“長江流域本是中原靈氣最旺的,但是雕題國是蠻化未開的野人,他們聚集在千里之外的蛇山,相傳是信奉白狼的犬戎族近親,是群好勇斗狠的家伙?!蹦戢F說:“我意已決,感謝閣下的好意,來日相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男子勸不動他,只好多加提醒:“沿著洛水往東北三百里是岷山,那里的白翰鳥和赤鷩(bi)鳥非常討厭火星,你要是煮烏龜的話,一定離它們遠遠的。”
年獸不以為然,幾只鳥能掀起什么大浪,女娃暗中過他普及知識:“你小瞧它們會吃大虧的,赤鷩鳥對火光異常敏感,一旦發現就大聲啼叫,白翰鳥擅長噴射水槍,長江水源源不絕,到時候你可吃不成熟肉?!碑吘故亲约旱暮笕?,她不想驚擾他們,女娃注意到三騅亂吃蒼術也沒有行動,只是讓年獸把它牽回來。這里的野菊生長在杻樹旁,共工族用去年晾曬的黃花磨成粉末,混在水中用噴壺給作物殺菌。
房屋是橿樹建的,山中生活了不少老虎和豹子,幸虧有這樣堅硬的材質才能抵御,主人為客人捕獲了一頭猛虎,龐大的身軀進不了門口,于是大家在外面野餐。據說虎骨湯具有強身健體的功效,不知真假,年獸感謝當地人的照顧,向他們講訴了銅山上的見聞,可惜女幾山沒有桑樹,東北崍山的柘樹產量有限,大多數穿的還是亞麻布衣。主人說:“崍山以東,就是雕題國的領地,那里有很多水蛇,帶上雄黃來防身吧?!?
辭別了散居的共工族人,帝俊召喚年獸去蓬萊島拜見自己,小孩懊惱地說:“陸吾的消息傳的太快了,到底讓他知道了我的行蹤,看來無法在家鄉停留多久了?!迸拚f:“那頭老虎不怕我們回去煮了它嗎,這么囂張。”年獸苦笑:“好歹它是我的老朋友,看在后羿的面子上,也不能為難它。”
岷山是長江源頭,這一帶的水流都是東北方向的,所以去蓬萊島也是順路,白翰鳥站在大象的背上巡視,仿佛這里的領主。海棠樹上的淡紅色大花顏色褪去,枝頭只剩下幾朵白色堅持著,女娃感到后悔:“我們如果慢點兒走,就能趕上春季鮮花爛漫的時節了?!蹦戢F摘了幾顆黃色漿果:“品嘗到如此甜美的果實也不錯啊,捕捉這些巨大的動物實在太費勁了?!钡拇_,別說小一點兒的犀牛,山上最小的野獸竟是夔牛,隨便一頭就能壓死年獸了。
長江里的鼉是一種動作緩慢的大龜,收拾起來頗不容易,年獸只好退而求其次,撈出幾只張牙舞爪的烏龜,讓女娃取火燉好它們。紅衣女孩惋惜地折斷梅樹枝,幸好上面已經沒有花朵,不然真不一定下的去手。在玉石提供的靈力下,火焰熊熊燃燒,不一會兒就冒出了濃烈的肉香,年獸趕緊撲滅了柴火,赤鷩鳥領來的同伴沒有發現危險,狐疑地看著它,幾只鳥嘰嘰喳喳了一番,又飛走了。
這里的礦石和白色珉石被女娃收進空間洞,年獸現在看不上這些低等寶物,她卻清楚,長江流域的靈氣集中在動植物身上,玉石的儲藏其實不多。崍山的共工族百姓用檀樹建造木屋,特有的香氣可以防止蚊蟲的叮咬,他們以野韭菜和野薤(xie)菜養殖麋鹿和麈,這些牲畜的食量不多,但是對環境的要求比較高。人們將白芷種植在放牧的草原上,它們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傘形白花像蒲公英一樣在空氣中搖曳,散發的氣味也能驅蟲。
女娃說:“這些鹿的日子比人還要舒服,薤頭的鱗莖是不可多得的佳肴,白白浪費給它們了?!蹦戢F說:“我覺得肉類的營養更加豐富,植物嘛,欣賞一下花朵就行了,薤的紫花未免太小了?!庇撵`飄到寇脫樹下:“韭菜的白花倒是大,味道可遠不如薤?!睄埳降哪厦媸a黃金,所以這里的人和岷山互通有無,順便得到龜甲占卜的結果,以防備即將到來的災難。
根據今年的指示,當地人知道有人會去雕題國,于是拜托年獸收服這些野人,小孩為難道:“他們畢竟是一方土著,不能使用武力,我想辦法勸他們歸降吧?!迸拚f:“那些紋身者很難溝通的,不如假托神仙言辭,哄他們服從?!蹦戢F拍手稱是,兩人告別了招待他們的主人,繼續往東北趕路。
崌山上有一種紅色貓頭鷹,它們以水中的蛇為食,而水蛇則捕殺魚類,似乎和夔牛等野獸無關,但是有了這些生活在樽樹上的鳥,飲水時便少了危險,所以即使它們在犀牛和兕這類脾氣暴躁的動物身上撒歡,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女娃說:“竊脂是這里特有的禽類,雕題國飼養它們,一旦發生了火災,它們頭上的白色羽毛將會變暗,起到預警的作用?!蹦戢F說:“事不宜遲,咱們開始裝神弄鬼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