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幣
- 年獸日記
- 朋也
- 3186字
- 2014-05-17 12:28:15
太山是蜚居住的,女貞樹沒有被白頭牛的毒氣熏死,怪物瞪著獨眼,審視著前來打攪它的眾人。
女娃悄聲對年獸說:“如果不是那條蛇尾巴,根本看不出它原本是薄魚呢。”
駮磨牙吮血,之前合窳有張宏等人的鐵籠困住,但是蜚機(jī)警狡猾,想要暗算是行不通的,輪到白馬出力的時候了。
這里原來是嫁接桂花和丁香的園林,向北流入勞水的鉤水是繁育鱃魚的基地,自從蜚霸占之后,茂盛的草木枯死了,只有砧木靠著革質(zhì)樹葉幸免于難。
與合窳不同,蜚無法駕馭河水為自己所用,索性烤干,讓年獸也無用武之地。
牛角左突右擊,看得女娃心驚肉跳,少年的周圍設(shè)置了一圈空間罩,拼體力的話自己一定會輸,讓它耗盡靈氣才是上策。
炎熱的溫度令毒霧散發(fā)的更快,張宏和手下退出山谷,由于看不見戰(zhàn)況,幾人不停詢問女娃。
蜚不怕火焰,紅衣女孩只能干著急,從泑水游來的胖頭魚身上沾了儋(但)耳國的釉子,讓她靈機(jī)一動。
這些彩片里的鉛對任何生物都是致命的,藏在完整的瓷器里當(dāng)然沒問題,不過鳙魚明顯是從鍋里逃出來的,破碎的釉下彩脫離封閉,易于中毒的花鰱已經(jīng)命不久矣。
言靈術(shù)是幽靈少數(shù)超過年獸的本事,精準(zhǔn)地打在奔跑的蠻牛肚子上,蜚動作一緩,跟在后面的駮扯出它的腸子,鞭子一樣的尾巴徒勞揮舞,轟然倒下了。
夕陽西斜,年獸褪去了防護(hù)網(wǎng),盡管比蜚省力許多,持續(xù)十七個時辰也讓它倍感疲憊,剛想烤魚,眼見鱃魚的雙眼充血,頓時倒了胃口。
夜里,張宏告訴兩人:“前方的周人使用紫石交易,和夏后氏的玄貝截然不同,因此他們只和我們有少許來往,近來火災(zāi)頻發(fā),正打算向西遷移,跟上甲微聯(lián)盟。”
沿著泑水逆流而上,禺猇的子孫在漨水邊架起窯爐,商族的陶器經(jīng)過雙方的改良,這種精致的盛品不但堅硬,顏色也更加討人喜歡。
奢比尸神的耳朵很大,他是儋耳國的君主,服從于華胥族,人面蛇身的山神接受了上圓下方的玉珪,治好鳙魚的出血病。
單狐山的薰華草朝生暮死,是家禽和牲畜良好的飼料,祭祀的公雞和豬埋在地下,奢比尸神的耳朵上掛著兩條青蛇,北方的君子國并不害怕他的寵物,經(jīng)常來交換植物種子。
水中的文石遇火則有異香,不僅是把玩的寶物,預(yù)防災(zāi)難也是讓儋耳國人喜歡它們的緣故,紫石上的錦葵和榿木的嫩芽都能作茶葉,常綠的檸檬為開始落葉的林子保持生機(jī)。
藍(lán)色的茶水用金黃色的果實泡過后,會變成粉紅色,年獸感覺不自在,心知味道一定酸倒牙,畢竟是人家的好意,硬著頭皮喝下去。
捂住嘴笑的女娃說:“最近你看到魚就反胃,檸檬專門抑制那種癥狀了。”
少年無語,它當(dāng)然知道自己不是孕婦,不過幽靈提的問題確實存在。
身材魁梧的大漢歉意道:“我們這里只有一種水果,如果不吃,很容易得壞血病,經(jīng)過茶水中和,應(yīng)該還可以吧。”
山北的溫度涼爽,百姓不吃火食,為了從根本上杜絕火苗,因此寄生蟲和病毒對他們的威脅不容忽視,好在水里的魚有治療的作用。
兩人的行走路線從東折到北方,奢比尸神告訴他們,求如山就沒有這么好運了,直到君子國才有樹木,要是不想患病,必須聽從當(dāng)?shù)厝说慕?jīng)驗之談。
求如山頂是一圈十里見方的坑洞,里面玉石豐富,土壤肥沃,任姓土著卻不敢離的太近,深處有時冒出巖漿,谷物碰到的話必然化為灰燼。
滑水也是朝西流淌,渚毗水因為礦物溶解,水草繁衍迅速,滑魚的食量雖大,排泄物亦不少,每年儋耳國都會派遣專人清理,同時為作物施肥,可謂一舉兩得。
悠閑的水馬是吃素的,膽大的滑魚盤旋在水獸的周圍,駮不好在近親旁逞兇,眼睜睜看著紅背鱔魚給自己除去虱子。
混雜在前腿上有花紋的水馬中,滑魚和它們屬于共生關(guān)系,所以這兒的野獸尾巴退化變小,只有牛尾巴那么大。
用嗚咽聲和水馬的呼喊對應(yīng),滑魚好像很喜歡與同伴交流,周人的語音卻難以和夏后氏互通,東夷族在中間調(diào)節(jié),漸漸強(qiáng)大起來。
煮沸的水依然渾濁,彌漫在求如山的香味讓水馬有些不滿,年獸以嬉鬧的方式撈了幾條滑魚,奢比尸神笑道:“你也太心急了,我們都是夜里抓,它們的視力不好,牲畜又睡覺,動手就方便多了。”
望著看不見里面的湯,少年猶豫不決:“這水沒問題嗎,要不要泡茶調(diào)和一下?”
年獸的言語委婉,大漢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喝水自然是不行的,尤其是小孩,疣贅病需要魚肉來化解,你看到了,山上的玉石很多,植被可受不了熔巖的炙烤,只有陰面種植谷物。”
前方的帶山也有錦葵,那里的灌疏不像水馬那么好糊弄,地面發(fā)生的顫抖有時人類感知不到,獨角馬卻能未卜先知,找到辟火的洞穴,眼看巖漿呼嘯而過,人民對其感激涕零,奉為神靈。
然而它不屑管儋耳國捉魚的事情,儵(倏)魚是珠蟞魚的遠(yuǎn)親,在洶涌的彭水中抖動紅色羽毛,六條趾爪牢牢扣住紫石,四個裂縫般的眼睛盯著漁民,卻無法動彈,不然洪水將把它們沖的無影無蹤。
儵魚的三條尾羽是儋耳國主要的衣服材料,而奢比尸神的裝束則是從鵸身上得來的,向西流入芘湖水的彭水亦夾雜了許多病菌,和不痛不癢的疣贅病不同,癰疽病是致命的毒瘡,這種烏鴉雌雄同體,毒素集中在五彩羽毛上,形成紅色斑紋,復(fù)雜的繁育令它們進(jìn)化出超強(qiáng)的免疫力。
鍋里的儵魚叫聲跟喜鵲一樣,女娃不忍心:“我們在山下就撿了不少碧玉,何必在貪圖口腹之欲呢?”
伙伴尚未開口,奢比尸神截斷她:“常年提防火災(zāi)病害,山里人難免心慌意亂,這些形狀似雞的魚可以有效舒緩情緒,減少猝死的幾率,其實我們吃的也不多啊。”
灌疏的毛色和山上的玉石同樣潔白,連駮都相形見絀,只是它頭頂?shù)慕撬坪醣皇裁礀|西削去,粗糙得跟磨石似的。
大漢道:“每當(dāng)秋至?xí)r節(jié),是流星雨爆發(fā)的高峰,有一次一塊兒隕石在灌疏身旁擦肩而過,險些害死了它,首當(dāng)其沖的角就是源于此事。”
房屋由青石砌成,致密的結(jié)構(gòu)即使遭遇山體滑坡也能保護(hù)里面的人,但是如果是火山噴發(fā)的情況,獨角馬的嘶鳴響徹寰宇,無論是鵸還是儵魚都不能比擬。
城門上的高樓早有人發(fā)現(xiàn)奢比尸神領(lǐng)的來客,譙明山的地勢險要,適合巡視周遭的動向,可惜那里的土地沒有草木凈化,谷物常常使人患有癰腫病,比癰疽病的癥狀顯著多了,山中的孟槐卻從來不怕,照樣竄入田間偷吃。
來這里交易的君子國商人身上穿著棕樹絲毛編織的服裝,頭上也戴著相同材質(zhì)的帽子,他們除了購買豪豬的柔軟紅毛,譙明水的何羅魚亦是倍受青睞的貨物。
山野村民說:“這種水物會化為姑獲鳥,十條腕足能變成頭顱,專門竊取嬰兒,一定要盡早吃掉。”
佩戴寶劍的人不置可否,何羅魚確實善于逃遁,所以儋耳國賣的價錢不貴,一顆雞蛋大小的紫石就能換一斤,君子國自有辦法,商隊里總有兩頭花斑老虎護(hù)航,食物不敢從籮筐爬出來。
譙明水進(jìn)入黃河,天吳在朝陽谷守護(hù),有時兩國進(jìn)獻(xiàn)的貢品不夠,他便會發(fā)動洪水,大家都提心吊膽,儋耳國曾經(jīng)送過何羅魚,結(jié)果它們不配合,嘈雜如犬吠的叫聲惹怒了河伯,君子國受到牽連,死了百里的樹林,用一石儵魚和足夠蓋十座房子的青石才緩和了關(guān)系。
貿(mào)易使得鄰國的感情與日俱增,面容姣好的旅人習(xí)慣了大耳朵的主人,通過仔細(xì)觀察,不僅知曉孟槐憑借水車轱轆那樣的聲音蒙混過關(guān),它們的獵物何羅魚有治療癰腫病的功效也清楚了,破除了當(dāng)?shù)厝说拿孕耪f法。
放棄了毒性較大的雄黃,年獸也為奢比尸神高興,豪豬一夜之間變成新寵,有些畏懼地看著少年的坐騎,后者露出友善的牙齒,駮得到灌疏的允許,進(jìn)食充足,對孟槐沒有惡意。
喜愛繪畫的藝術(shù)家用一壺柏露和鄰居討來一斤石青,女娃說:“越過朝陽谷,就是青丘國了,杼和上甲微應(yīng)該在那里,我們?nèi)タ纯此麄兊穆?lián)盟怎么樣。”
駱駝背上的衣物來自涿光山的,畢竟羽毛服飾過于驚艷,奢比尸神不排斥樸素的君子國禮物,只是他野獸般的身軀難以遮擋,穿起來有點兒不倫不類。
送給年獸一副山水畫,神態(tài)俊朗的頭領(lǐng)說:“我們那邊的動物很有趣,你可以大飽眼福了,不過看見華胥族的人千萬不要失禮,雖然面貌有異,倒是不曾有過爭端。”
其實少年來過這里,自己在所有人的記憶中停留不下,它早已明白,神族長期和年獸保持聯(lián)系,清楚這個奇怪的家伙能量不小,要是忽略了可能造成的麻煩不可估量。
涿光山是地震帶最后的余脈,匯集于黃河的諸多水域令地下充盈,不過和長江遍布的涌泉相比,仍然留有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