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嘴邊的話該死地說不出來,最終,她嘆了口氣,柔聲道。
“回去好嗎?這里真的不適合你。如果你再待下去,還會有類似于今天的事情發生的。身上很痛吧?如果不想再被挨打,就乖乖回到森林里去,我明天會……”
“不要!”也不知道這阿杰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硬是一次一次勇敢地截斷了白纓的話。“我不怕挨打。我要和,白纓,一起。”
反反復復都是那么幾句,白纓也知道這家伙詞匯有限。望著他臉上的急切,她知道阿杰心里一定迫切地想讓她了解他的心思。
只不過,無論是她回到樹林,還是阿杰為了她跑來城市,都是一個錯誤。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再次適應之前的生活或許會有些困難。但為了不讓錯誤繼續延伸下去,他們必須適應!
說真的,在這個時候白纓還能保持理性已經屬于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為了阿杰好,她萬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剝奪他本該擁有的自由。
“阿杰,說實話,你的提議很不切合實際。我不會同意的,大自然才是你的家。或許一天兩天你還不覺得,其實城市的生活就跟牢籠一樣,你是不可能適應的。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話說完了,白纓抬起頭卻發現本該站在他面前的人,此刻卻奇異地消失了。納悶之際,白纓的眼神隨意地往旁邊一瞟,待瞅見那正準備往墻上撞的傻大個兒時,心臟嚇得險些停止跳動!
最終,白纓還是敗給了阿杰的“苦肉計”。
她讓阿杰坐在沙發上,自己則拿著棉簽小心地擦拭著阿杰腦門上新添的那枚烏青。“為什么要撞墻?”白纓的聲音很淡,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出那語氣里包含的一抹斥責。
盡管不再逼迫他立刻回樹林,但白纓卻不以為腦袋簡單的阿杰會真的想到如此妙計將自己留下。不過,結果當真如她所料,阿杰傻乎乎地用頭發蹭白纓的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白纓看見,我撞墻,開心。開心了,我們可以,一起。”
似乎是棉簽上的碘酒刺激到了他的傷口,阿杰眉頭一皺,剛想把身體往后縮,卻被白纓猛地一把按住。“你再敢亂動一下,我就把我剛剛的那些話都收回!”白纓瞪了他一眼,阿杰心有委屈,卻仍舊選擇乖乖地重新坐好,忍著痛,昂起頭讓她擦拭。
“以后不準動不動就撞墻,我現在跟你說明白了,在樹林里那次我是騙你的。我看見你流血,我會很生氣。所以如果你下次再弄成這樣,我就永遠都不理你了。”
“白纓,不能,不理我。”頭昂得更高,那雙干凈的藍眸在一瞬瞪得很大,眼底寫滿的恐慌讓白纓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說你要聽話我的話,只要你不再流血,我就不生你的氣。”
“那,要是,他們,打。”說著,阿杰的嗓音又變得怯怯的,弧形姣好的薄唇撇得更厲害。“我不是故意,受傷。等了白纓好久,累,打不過他們。”
白纓不知道的是,這個傻大個兒尾隨著她,昨天晚上就找到他們小區了。但由于一個不小心,他在門口跟丟了她,再加上白纓今天上班的時候,這兩人又巧合地沒有發現彼此,以至于阿杰就這樣傻傻地蹲在樓底下等了她整整一天。
若不是又累又餓,以他對付獅子的身手,那幾個人類根本不在話下。
只不過,一見到他想要見的人,阿杰好像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似的,一臉的喜悅和興奮。以至于白纓并沒有考慮到這些。
“他們,不講理。沒動,就,打我。”
委屈的話語使得她拿住棉簽的手頓了頓,視線下意識地掃向阿杰傷痕累累的身子,白纓的心里莫名地堵得慌。待望見阿杰可憐巴巴的表情后,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類似于承諾的話語從她嘴中脫口而出。
“我既然保證過讓你在我這待著,以后就自然會罩著你不讓你被其他人傷害。你放心,你這身上的傷我沒有怪你,怪的是傷你的那些人。”
沒錯,為了堵住某人的嘴巴,白纓哄騙阿杰可以讓他在她屋子里住下。但這也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計劃,等他情緒安定下來,她便找個認路的同事將他送回樹林。
這家伙脾氣倔得很,這種事來硬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聽。但,答應阿杰可以住在這里一段時間后,白纓沒有發現,不止是阿杰,她的心也悄悄地愉悅了起來。
謝大俠再怎么說也是只野生動物,這幾天自己呆在樹林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吧。白纓慶幸的是,謝大俠沒有跟著一起來。阿杰有人的外表,所以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轟動。但獅子就不一樣了,那樣龐大的身軀進入城市里,免不了被人送進動物園的結局。
“還好謝大俠沒跟過來,讓它暫時先一個人呆在樹林里,應該是最好的打算了吧。”白纓一邊囔囔,一邊收拾著用過的棉簽。伸手,撫了撫阿杰肩胛上的一處冒著血絲的傷口,蹙了蹙眉。“不行,你還是先去洗個澡吧,傷口里面進了泥土,容易化膿。”
雖然阿杰身上的傷痕都不太深,但小口子很多。泥粒子幾乎到處都是,還是先清洗下再上藥比較保險。省得等下擦好藥,一沖水又白弄了。
自顧自地起身,準備幫阿杰拿條毛巾。卻不想剛從沙發上站起來,身后的人便死死地粘住她,白纓疑惑地扭過頭,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結結巴巴的聲音已經傳入了她的耳畔。
“白纓,不,丟下我。”
澄澈的藍眸此時蒙上了一層擔憂,阿杰的手小心地在她后面捉住她的衣擺。力道很小,似乎害怕反應太激烈又會惹得她發脾氣了。
白纓又怎會不知道這家伙的心思,望著他臉上膽怯卻慌張的表情,拒絕的話硬是說不出口。掀了掀嘴唇,最終嘆了口氣。“我的話就這么不可信嗎?說了讓你待著,就讓你待著。”就算是要把他送出去,也不會蠢到選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