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寫意眉心一擰，將素宜攙了起來，扶著她靠在矮樹上，輕聲道：“素宜，我救你，是感激你九年來盡心盡力的照料我的起居，你不必感激我，你該慶幸這九年你確實拿出了真心對待我，如不是念著你的真心，我早就親手除了你。”

花寫意的語氣輕的像鵝毛飄過，砸在素宜心底卻重的像天都塌了下來。素宜羞愧難當，忍不住哭泣。

“素宜，你走吧，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出現了。”花寫意站了起來，仰望著天上那一輪新月，說著離開，語氣竟有些羨慕。

素宜跪在地上，痛哭不止，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姐，小姐，如今身處陷境，挽月閣里，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照顧小姐的，就連奴婢也多次收到各種賄賂，太多人盯著小姐的一言一行了……若是小姐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小姐這日子可怎么過……奴婢該死，奴婢辜負了小姐的信任……”

“素宜，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你不貪財，不依附權貴，可你的家人卻是你最致命的弱點。”花寫意有些無奈，嘆道：“到底是我害了你們，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可我花了九年時間卻仍無法改變眼前的困境。”

“小姐，素宜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再在一個死人身上花功夫的。”素宜說著便拔下了頭上的發簪，對著花寫意堅定的說道：“只要毀了這張臉，世上就再沒有素宜這個人，奴婢就可以重新回到小姐身邊，伺候小姐。”說著便要朝自己臉上劃去，剛一用力握簪的手便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拍開了，素宜怔怔的看著花寫意一臉的憐憫，心中一顫，微不可聞的哭泣起來。

花寫意在素宜身邊蹲下，眼底有些不忍的看著素宜，輕聲道：“你并未虧欠我什么，不必如此。容貌，對女子而言，比生命還重要，你自毀相貌，將來如何嫁人？”

“小姐，這一生，素宜都不會再背叛你，也絕不會再離開你。”素宜低低的說著，眼神卻堅定不移。

花寫意淡淡嘆了一口氣，沉吟片刻，道：“素宜，你若愿意，就用碧云的身份留在我身邊吧。”花寫意說著，拿出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在手心里攤開，柔聲道：“我哥哥派了個人混在了這一批的宮女里，身份就是碧云，我已命她回去了，你若愿意，就用她的身份留下吧。”

“小姐，你，你還肯相信奴婢？”素宜不敢伸手去接花寫意手里的面具，弱弱的問道。

花寫意淡淡一笑，低聲道：“素宜，我需要一個幫手，如今形勢逼人，若我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我將寸步難行。而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相信你不會辜負我的一片苦心。你說呢？”

“素宜此生為小姐之命是從，絕無二心，蒼天可鑒，如有異心，愿遭天譴。”素宜感激的跪直了身子，低著蒼天起誓。

“誰啊？誰在那？”

花寫意剛要說話便聽見一道爽朗的男子嗓音自不遠處傳來，聽聲音似乎正往這邊來。花寫意連忙戴上面紗，扶起素宜將她安置到茂密的矮樹叢中，低聲吩咐道：“我去看看，你在這好好待著，我很快回來。”

素宜溫順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小姐，你要小心點。”

“嗯。”花寫意低低應了一聲，目光深沉的盯著不遠處散著微光的樹林，心底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