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若此，娘娘還下令全府所有用水全換成熱水，不可減省。

下人都私下說說娘娘甚是摳門，從一切能省的地方省出銀子。可就是這樣一個摳門的人，把偌大的王府所有冷水俱換成熱水，光炭火的開支就是一大筆銀子。她卻眉頭都沒皺一下。

其他人都道玉蓮真是太托你的福了，娘娘疼愛你我們整個府的下人都沾光了啊。從來沒聽說下人洗衣服還能用熱水的。可見你多得娘娘器重啊！

疼愛是什么？器重又是什么？

賞一串金玉？送一件錦衣？

一直以為，疼愛便是如此了吧。為奴為婢之人，所求的也不過是一份錢財的保障。

可遇見娘娘后，她似乎對疼愛和器重這兩個詞有了不同的理解。

她沒服侍娘娘之前已開始接受教習，教習姑姑對她說這位娘娘性格孤僻，不好相與。玉蓮便暗暗告訴自己，務必要務必要謹慎，力爭周全。

而真正服侍了娘娘之后，卻發現并不是這樣？

這位娘娘性格開朗，很是和善。對下人們也向來是溫柔寬容的。第一次，她對這個與傳聞不符的娘娘有了好奇。

后來，她與玉蓮被夏姑姑責罰，娘娘出手施緣。冷水洗衣亦被娘娘心疼。

若說這些都是收復下人的伎倆也未可知。可即使是伎倆，她做起來依舊充滿溫情。或許她的性子本就溫良聰敏，憐惜下人也是發自內心的。

至少她從未見過一個主子會為了丫頭悄然改變自己的習慣。不知道娘娘是從何發現她午睡時她與其他丫頭們都要按規矩去接受每日訓斥。教習所的訓斥姑姑都不是善茬，難免受氣受傷。

自她發現后，她便不再午睡，娘娘不休息，她就必須得跟在娘娘身邊服侍，從而免去了每日訓斥。娘娘很閑不住，總是找些有意思的東西來玩。折紙，調香……有時她也會被叫著參與進去，大家一起玩樂，午間的時光便過得格外歡快。

無刻意張揚自己的愛奴之心，只默默的改變一些習慣，她的舉手之勞，卻實在的惠及了她。

也許只是不睡午覺，也許只是不再喝用晨露泡得茶水（不用起早去采露了）。她甚至發現娘娘似乎在有意無意的融入她人的生活，不愿有人為了適應她而改變操勞。

怎么會有那樣一個主子呢？

她對她算不得信任，至少與云繞相比，娘娘對她還是留有防備之心的。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愿意照拂保護于她。自她從小失去雙親后便被無數次的被販賣輾轉，已經有多久再沒人愿意打心底心疼她了。

玉蓮深深呼吸了口氣，晚間的空氣寒涼，這樣直沖沖地灌到她的身體里，她卻覺得自己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感到溫暖。

“刀狄，玉蓮是王爺的奴婢，為了王爺萬死不辭。但是，玉蓮亦是娘娘的奴婢，為了娘娘，我亦愿奉獻自己終生。”

刀狄的眼睛睜得老大，連帶他臉上的疤痕都有輕微的抽搐。玉蓮從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身體纖弱，神情卻異常堅定。

刀狄默然了半晌，手摸上自己的刀鞘，終于開口道：“既是你自己的決定，你便擅自珍重吧。”

“謝謝，我會的。”玉蓮用溫柔的致謝結束了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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