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中立認真地又打量了一下王梓，顯然對于這個“司機”有些懷疑。

“叔叔，你別看他從頭到腳穿著一身名牌，其實都是地攤上淘回來的。哦，對了，還有，還有這顆耳釘，看著閃，其實只是外面一層鍍金。這孩子——徒有虛表而已。”

這下，王梓瞪著莫莫的兩只眼睛里都要噴火了。

“你這孩子，哪有這樣說人的？”聽到門口的響動，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李柔蘭搓干雙手走了出來，嗔怪地看著莫莫。

“外面露水重，你們進屋聊。我趕著上班去了。”黃中立轉身。

“喂，你開車送叔叔一趟吧。”莫莫用胳膊肘碰了碰王梓。

敢情真把我當司機呢？王梓側著身子對她翻白眼，這邊卻一派恭敬不如從命派：“好。車就在巷口。走吧。”

“不用，不用麻煩，我走十五分鐘就到了。”黃中立推辭。

“叔叔，這司機可是拿工資的，不用白不用。反正讓他在這里等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就讓他送你一趟吧。”雖然是小聲俯在黃中立耳旁說的，但是音量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王梓臉上白一陣紅一陣，雖惱怒卻礙于“司機”的身份，半點發作不得。

最后拗不過莫莫的堅持，只得一個坐車，一個開車。

“小伙子，怎么稱呼你呀？”

“喔，我姓王，叔叔你可以叫我小王。”

“小王呀，我家莫莫這孩子口無遮攔，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王梓笑著道，咬牙切齒，我不放在心上，我等會放在臺面上好好跟她算算賬。

地攤貨？鍍金？司機？竟然把這樣的詞扣在他尊貴無比的王子身上？

“你一定是新來的吧？”

“呃？”王梓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

“不管怎樣，我很感謝你，這么晚肯送莫莫過來。”將近十年了，黃中立這是頭次見到莫家的司機送莫莫。

他長嘆一口氣。

剛去莫家的頭一年，年紀小小的莫莫總是從莫家從教室從校車逃出來，哭著喊著不肯回莫家。

那揪心的哭聲和哀求的眼神，別說是柔蘭，就是自己一個硬漢子都被攪碎了。

有一次，柔蘭硬著心腸把她關在大門外，她跪在那里足足哭求了兩個小時才肯離去。中間幾次哭岔氣。

夜幕降臨，他遠遠地跟在后面，看著她瘦弱的身子，孤獨的腳步，悲傷的背影，幾次把下嘴唇咬破。

那天，柔蘭默默地流了一晚上的淚，而他，一個中年男人的內疚和無奈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

終究一個“錢”字。

柔蘭說，哪怕她恨我怨我，我也不能耽誤了她。

招搖的法拉利停靠在工廠一側，一些相熟的人過來打招呼。

“老黃，這位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過來，咂摸了一下車子，看著王梓問黃中立。

“這位是……莫莫的朋友。”

“我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還對我保密？我可是老遠就看著他下車替你開車門，又親自給你點煙的，恐怕……是你的乘龍快婿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