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去紫臺連朔漠------3 寧朔將軍(上)
- 月恨邊云——細君傳
- 隨楓亂舞
- 1645字
- 2006-12-06 18:48:45
細君的車駕及隨行,一路逶迤著緩緩駛出了長安城。
長安郊外,霸陵,四騎駿馬絕塵而上,片刻已至最高點。為首一騎棗紅馬毛色油亮矯健馬上一人頭帶紫金冠著團蛟紋淺玄色緞長裳面如冠玉豐神俊朗卻是一臉頹喪神色,不是當朝太子劉據是誰?八月初中午的長安驕陽似火暑意未歇,霸陵之上芳草萋萋,各色野花如星子灑落在如緞如錦的草地,也頗有野趣。劉據卻無心看景,只心無旁騖策馬狂奔,一路往高處奔去。身后三騎各著文武朝服,也緊跟其后。
上得霸陵至高點,策馬而立,正見腳下一隊車駕遠遠的逶迤而去,為首的車駕朱紅蓋頂在陽光的直射下分外醒目,正是細君的車隊。
蔚藍色的天空一絲云彩也無,只一輪驕陽直直地照射下來,在這正午時分直讓人頭暈目眩。劉據一路策馬狂奔而來,早已滿頭大汗,一滴滴汗珠順著他頷角滑落下來,滴在他團紋蛟的紋飾上,沁濕了團蛟圖案的眼睛,如滴淚一般。
他顧不得搽汗,只癡癡地望著腳下的車隊漸漸遠去。這頃刻之間,后面三騎已追了上來,為首褐色駿馬上一人著七品武官服色,二十四五的年歲,身材健碩,虎目鷹鼻,蓄絡腮胡須,十分英武豪氣,他追上劉據,收鞭勒馬,拿眼張了張遠處漸漸消失在天際的車駕,一努嘴道:“走了。“”又握拳嚷道:“太子何必麻煩,真要道別該著人在城門攔住車駕就好。”
緊跟的兩騎白色駿馬,略前的那人著雨過天青色長衫,年紀尚輕,約摸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生得十足好樣貌,朗眉星目,面如冠玉,風吹起他深衣的長襟寬袖,衣帶飄飄當風,如謫入凡間的仙人一般。他一路馳來,早已鬢發微松,額前滲出一層綿密的汗珠來。
最后那騎做書生打扮,約摸與劉據同歲,斯文白凈,意態閑閑,神情十分從容,手中還握著一柄折扇。他早已勒馬慢行,此時松了韁繩只由著馬慢慢行來,聽了方才上官桀的話,只打開折扇扇風,閑閑地說:““你醒得什么?這般勞師動眾起來,還怕傳不到皇上耳朵里?背后等著抓太子錯處的人多著呢,何況烏孫接親使臣也在呢,這般送起來,可讓細君公主往后在烏孫如何自處?”
那俊朗少年見劉據一臉失落,如丟了魂魄一般,不由心生憐憫,欺身勸慰道:”太子不必掛心,有陳非一路護衛,定能保細君公主在烏孫平安度日的。未許有得再見的一日。。。“
后面半句話說了一半,公孫敬聲也知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之語,細君這一生,只怕是終老烏孫,也再不得與太子相見了。公孫敬聲見劉據如此,觸景傷情念及自身,終于把嘴邊未完的半句話化為一聲幽幽長嘆。
那書生正是霍光,他正待開口,那上官桀已然打斷公孫敬聲的話,道:”“這陳非還真是聰明,自請護衛公主烏孫和親,一下就從個小小的羽林郎護軍升至正四品寧朔將軍。”他語氣中不乏艷羨之氣,“只是”,他尾音漸長,“只是這陳非從此以后就要呆在烏孫那鳥地方,也不知道他這買賣到底劃算不劃算?”
霍光拿折扇遮了直射而來的日光,面色深沉如秋潭,聲音是一如既往地平和溫雅:“陳非得封四品寧朔將軍當然好,只是此去是陪嫁,所領兵力不多,烏孫距我大漢又甚遠,陳非與我等素來親厚,此去烏孫也難寰轉,這筆買賣只怕是太子蝕了。”
他話鋒一轉,目光看向劉據,似有探詢之意:“皇上怎么想到讓陳非護公主和親?”
劉據神色稍轉,但眉間的苦悶之色依然如深秋早起山間的薄霧般氤氳繚繞。他抬頭看向霍光,十分誠懇:“此事是陳非自請護送,我也極贊成,在父皇面前一力保薦。有他在,我也能略寬心,他定能保細君周全。”
霍光眼中的驚疑之色只如一顆流星劃過天際般一閃而過,旋即消失在他如夜晚的天空般烏墨的眼眸中。他輕搖折扇,正待開口。上官桀已搶了話頭去:“哎呀,太子不該答應他,更不應保舉他了。隨便指個人打什么要緊?”
他話一浦出口,那英俊少年已拿一雙星目橫了他一眼。
劉據并不答他的話,只望著遠處的天際發呆。
上官輕輕打著扇子,胸中已然了然,他語帶寬慰,說:“太子,送君千里終一別,公主有陳非護衛,定一路平安,我們也早些回去吧。尚有劉封之事需要料理,方不負公主所托。”
提到劉封,劉據緩過神來,他神色寂寂,調轉馬頭說:“如此,且先回去罷。”他手上一緊,雙腿一夾,揚鞭跑了起來。另外三騎緊隨其后,一共向長安方向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