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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寂寞孤鴻邈云漢------5 美人如玉(下)

早膳是碧糯蓮子荷香粥,配了胭脂鵝脯、香油魚膾、蔥香嫩筍、豉油豆腐四色小菜,另有桔脯、杏脯、桃脯、梨脯、梅脯各色果脯。

端靜舀了一勺荷香粥,連連贊道:“好清香,姐姐的小廚房的手藝這般的好?!?

綰娘笑道:“難為公主不嫌棄婢子的手藝,公主可多吃點?”

端靜連連贊道:“綰姐姐真是好手藝,這米可是今年新下的粳米?”

綰娘回道:“這是前日少府派人送來的,說是今年新下的?!?

端靜復贊道:“綰姐姐的手藝的確難得”,轉頭對綺羅說,“讓小方去將少府(1)的食監(2)和導官令(3)傳來前廳見我?!?

綺羅答應著去了,頃刻便回。

細君向端靜道:“妹妹所為何事?難道是為這粳米之事?若是此事,大不可為此大動干戈。”

端靜輕輕握了一下細君的手,道:“姐姐,這起子奴才益發的不像話了,父皇雖然執法嚴明,但母后一向寬厚,慣得這起奴才,如今竟如此怠慢姐姐?!倍遂o轉臉向綰娘一笑:“不過綰姐姐的手藝當真是好,連我差點都被你糊弄了?!?

綰娘連忙行禮:“讓公主見笑了,婢子手藝不精,貽笑大方了?!?

用過早膳,略盥洗一番,中黃門來報,說:“食監和導官令已在前廳候旨了。”

端靜攜了細君的手,說:“姐姐且看我教訓這狗奴,替姐姐出氣一番,何如?”

細君溫言勸道:“這是何苦來?靜妹切不可為我動了肝火?!?

端靜做了個鬼臉:“姐姐且看我如何做法?”

攜手進了前廳,負責宮中內務膳食的食監和導官令已候了多時,一見端靜和細君,連忙跪地叩頭,口稱萬福。

端靜攜手與細君于榻上坐了,綰娘沏上茶來。端靜吹了吹茶,放下茶盞,指著食監道:“你,彭興,豫章郡浮梁孝廉,元狩四年(4)任食監,俸六百石,是也不是?”

食監彭興不知何意,點頭稱是"公主好記性,尚記得小人家鄉郡所,不知公主傳召有何吩咐?“

端靜閑閑地拿一根象牙簽子剔著春筍般細嫩的芊芊手指說:“不忙,本宮先問你,你家有幾口人,家下人等一月用度多少?”

彭興四十開外,五短身材,微有些發福,此時跪得久了,已有些吃力,但端靜未叫他起來,只一味地問東問西,額頭早已沁出汗來,卻又不敢忤逆,只得跪著一一回稟:“小人一家上至父母,下至妻兒,一共七口人,另有家人仆婢六人,上下人等一十三口,用度約四百石?!?

端靜倒也不動聲色,頭也不抬地只道:“既如此,你俸祿足夠家下人等用度,尚夠你養奴蓄婢,你為何不好好做官,還敢克扣宮中的口糧?”

此言一出,那食監大駭,連忙叩頭,直呼冤枉:“不知公主何出此言?下官身受朝廷俸祿,萬不敢克扣宮中的口糧?!?

”你既不敢克扣宮中的口糧,為何送進秋暖宮的新米,竟還摻了半數的陳米?細君姐姐是個好性子的,我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岸遂o突然一拍桌子厲色問道,腕間的素金絞絲鐲子磕在黃花梨桌子上叮咚有聲。

這食監一聽一臉苦相,大呼:”“下官實在不知阿?!迸赃叺膶Ч倭钤缫衙嫒缤辽?,搗頭如蒜,大呼“公主恕罪”。

端靜面色一凜,厲聲喝道;”如此,你是招了不成?“

“下官招了,求公主恕罪?!?

“恕罪,你讓我如何恕你?”端靜說,“父皇一向治下嚴明,此事我定要如實回稟父皇,治你個忤逆之罪。食監御下不嚴,與導官令同罪”

食監一聽,面如土色,連連討饒。

細君看這情形,連忙軟語勸慰端靜:“妹妹休惱,此事念在初犯,暫且饒了他這一回罷。”

端靜頷首道:“此事本該回稟父皇母后從嚴查辦,但念在你們是初犯,細君姐姐替你們求情的份上,暫且記下,但還是要略施薄懲,以敬效尤。”略思頃刻,說:“就罰你們庭杖二十吧?!?

食監和導官令心中連連叫苦,但不敢再辨,只得謝恩下去了。

端靜回首向細君道:“姐姐,這起奴才不服管束,委屈姐姐了。今日我在這里鬧了姐姐許久,也有些乏了,不如先且回去了,姐姐歇歇,我過幾日再來探姐姐?!?

細君別過端靜,自往偏殿看顧封兒。

注:

1.少府:少府主管皇室的財錢和皇帝的衣食住行等各項事務以及山海池澤之稅.類似清朝的內務府.

2.食監:少府負責皇室食物采購供應的官員.

3.導官令:少府中食監的助手.

4.元狩四年:漢武帝年號,約公元前1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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