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內一片燈火通明，大廳之內，凌長風等人皆數都在，凌晨小臉煞白的看著右手臂被染紅了的連予，仿佛受到極大的驚嚇。

天子腳下，竟然有人膽大包天，行刺郡主！凌晨手上毫無勢力，可也不會便宜了那等歹人。連予受傷，卻也堅持護送凌晨回到將軍府，剛到將軍府，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自瑾芙離開之后，凌長風好幾日皆是心不在焉，并未太過注意凌晨凌越幾人，而今天，竟然聽到凌晨長街遇刺的消息，勃然大怒?？吹搅璩可钒卓藁说哪?，怒不可揭！

“今日若不是連予路過，女兒就回不來了，爹爹是沒看到，那些黑衣人個個兇神惡煞，都想要置女兒于死地！”凌晨看著一側太醫為連予包扎傷口，一邊心有余悸但強作鎮定地向凌長風道。

凌越上前，查看連予右手臂的傷勢，心內通明，對著凌晨，輕輕點了點頭。

凌長風對著連予，抱拳感激道：“多謝這位少俠出手相助，救了小女一命?！?

連予擺擺手，毫不在意道：“沒事，不過路見不平罷了，不過那幾個黑衣人實屬囂張，天子腳下，竟然這般為所欲為，凌將軍還需多多注意一番，這次令千金是遇著了我，若是那黑衣人不甘，下次再來，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凌長風也深知這理，在剛知曉凌晨遇刺的時候，便派人去了京城府衙，將此事告知，遇刺的將軍府的小姐，祈國的郡主，京城府尹怎還有睡覺的心思，立馬將城門關閉，派人大街上巡查。

在一側的凌缺目光深邃地看著連予，深思問道：“敢問這位少俠，不知那些黑衣人武功如何。”

連予回想，捂住剛包扎好的手臂，道：“在下看來，那些黑衣人武功皆是上等，并不是普通刺客那么簡單。”

“可曾看出他們的來歷？”

連予皺眉，思索一會兒，遲疑著看著凌晨：“仿佛有些映象，他們的武功招式，和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浴血頗為相似。三年前我曾和浴血的人交過手，不過，已經三年了，記憶太過模糊，實在不敢妄下結論?！?

剎那間，大廳之中鴉雀無聲，凌長風看向連予，起身道謝：“小女性命為少俠所救，此恩情銘記在心，今日天色已晚，不好久留，不知少俠家住何處，我派人送送少俠?！?

連予連忙站起身來，推辭道：“凌將軍不必多謝，這都是我應該的，天色已晚，我也不好再打攪，凌將軍的心意我心領了，不必派人送了，先告辭了。”

凌長風也未多說什么，親自送至門口。

凌晨環顧四周，看著欲言又止的周茵，心中一片酸澀，如果是瑾芙，恐怕在自己入家門的那刻就將自己緊緊捧在手心了吧，凌晨苦笑。

“爹爹，女兒想先去休息了?！?

凌長風輕輕嘆了口氣，再次囑咐了幾句，點了點頭。

走出大廳，回首之間，仿佛看到了凌越一晃而過的注視，凌晨知道，那不是幻覺，更不是錯覺，在那冷冷的面具之后，早已被她捂出了一絲笑容。

回到攬月軒，凌晨感受得到四周多了幾道隱藏的氣息，怕是凌長風不放心，在府中也加強了守衛，剛進院落，緋紅一把迎上來，眉宇之中沒有掩藏的擔憂凌晨盡收眼底，沒等緋紅說話，安慰著說道：“看把你給你急的，我沒事。”

“小姐沒事就好，若是有事，我如何對得起夫人對奴婢的信任?！?

凌晨臉色不變，淡笑著走進屋內，喚走他人，若有所思。

“小姐可是在想今日遇刺一事？”

凌晨點頭，不知為何，今日遇刺，她總是覺得有股異樣的感覺在心頭圍繞，仿佛這一切，都不曾陌生。

“小姐別想了，這事有將軍，現在天色已晚，還是早些歇息吧?！?

經過今晚，凌晨也確實累了，連說話的欲望也沒有，稍微洗漱一番，便在床上昏昏睡去。

虛無再次降臨，淪落黑暗。

深淵墜毀，破落的沙丘，殘缺的旗幟高懸，煙火靜靜燎原，尸橫遍野的森森白骨，如泣如訴的聲聲哭喊在耳邊不絕于耳，血腥充斥眼眸，在刀光劍影中，吞噬的生命絕望地墜落，如飛沙般飛逝。

馬蹄噠噠聲傳來，血袍裹身，勒住韁繩，看著滿地的尸橫遍野，手上沾血的長矛在原地滴落，一圈又一圈，在尋找寶貴的什么。

而馬上那人，無論凌晨怎么掙扎，卻總是看不清楚，慢慢的，一點點拉遠，直到一切再次歸于虛無才猛然被驚醒，窗外皎潔的月光投進，房內微弱的燈光輕輕籠罩在床榻，凌晨拭去額上的汗水，回憶那個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夢，相比之前，更深刻，更真實，一草一木，都好像就在自己身邊，仿佛這一切，都不是個夢。

只是為什么，會有一種悲傷的感覺，心沉重地透不過氣來，好像絕望到了悲戚。

凌晨毫無睡意，窗外月色皎潔，便披起床頭的衣物，推門而出，佇立在門口。

“我這算不算漂泊在外？”

心底驀然不知所措，每當不小心觸及到心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之時，那塊快要結疤的傷痕卻還是鮮血淋漓的被掀開，疼的令人窒息。

凌晨心底明白，那疼不是疼，是憤恨，是怨恨，是傷心，是失望，更是對一切孤寂的相知相伴。

風起，吹散凌晨用簪子盤起的發絲，精致的白玉簪掉落在地，摔成兩段。月光相照，竟散發出點點的光芒。

凌晨撿起，擁在手心，放在心口，任憑風吹散青絲，輕輕呢喃：“夏過、秋至，我也該走了?！?

風過無聲，輕聲的呢喃消逝在風中，凌越再回首，門前那抹倩影早已了無蹤跡。凌越從院中的大樹上一躍而下，搖晃的枝葉、斑駁的陰影，一晃一晃，看不清凌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