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占便宜的來了

鄭林擔心的看了欣兒一眼，拿了銀錢，就出門了。沒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

“咦，二哥這么快就回來了，”鄭琴聽到聲音，跑去開門。

見到來人，鄭琴先是一楞，怯怯的叫了一聲，“阿婆”

“怎么才開門，還擋著干啥，讓開。”曹氏一把將鄭琴推到了一邊，直向新屋里走來。

鄭二郎夫妻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都不好，急忙下炕迎了出去。

“娘，你咋來了。”鄭二郎本來為了小女兒受傷的事，心里正難過呢，又看他娘氣呼呼的樣子，語氣也就不好。

“咋，你這不孝的，連娘都不認了。我來我兒子家，咋還不行啊。”曹氏一聽鄭二郎語氣不善，又看到這一家子已經(jīng)住進新房里了，心里氣的直吐血。

再看到李氏見了她連個聲都沒吱，更是來氣，“就是你這敗家的娘們，先竄奪老二鬧分家，不安好心的讓老二斷了親，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下賤玩意兒。”曹氏這話罵得全家人的臉都黑了。

“老二，像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你今天就給我休了她，娘再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曹氏自以為鄭二郎還是那個任她拿捏的軟蛋，這一開口就讓他休了李氏。

這要是平時，鄭二郎和李氏也就忍了，但因為剛發(fā)生了小女兒受傷的事，這家里人本就心情郁結，更沒人給曹氏好臉色了。

“娘，你這說的啥話啊！我是不會休了和兒娘的，我這一輩子只有這么一個媳婦兒。”鄭二郎看了一眼曹氏，轉頭對著李氏表明心跡。

李氏知這婆婆今兒是來鬧事的，剛曹氏的那句話她不是不恨，但那畢竟是二郎的娘，作為兒媳婦只能忍著，只是不愿再看到曹氏的嘴臉，嘆了口氣，就去灶房準備茶水了。

鄭玉、鄭琴看李氏走了，也直接進了西間，坐在炕上陪著小妹。

只鄭二郎還憋著一口氣，強忍著坐在堂屋陪著。

鄭和聽到是曹氏來了，壓根兒就沒出去，見都不想見她。

曹氏一看，這一家子一下子都走光了，嘴上更罵得兇，什么難聽，罵什么。一口氣罵了有一柱香的時間，直到李氏端了水進來才停下。

鄭二郎一看他娘住了嘴，在喝水，直接問道，“娘，你今兒個來有事？”

曹氏雖然生氣，但也沒忘了今天來的目的，“二郎啊，爹娘辛苦把你拉把大，這一天福都沒享著，你看你這住著新房子，咋不想著孝敬著爹娘哪！”

這意思是來要房子來了，欣兒躺在炕上豎著耳朵聽著。鄭玉和鄭鄭琴氣得把衣服都擰成麻花了，鄭和更是氣的要直接沖出去理論。

欣兒忙拉了鄭和一把，“痛”這一動，不小心拉到了手上的傷口，鄭和被欣兒這一聲痛，嚇住了腳，也沒敢再往外走。

欣兒小聲勸著，“大哥別去，爹會處理好的。”

這曹氏真不會選日子，要是昨天，她這一鬧搞不好還能撈到些好處，可今天卻肯定成不了事。只會更加傷了鄭二郎的心，讓鄭二郎清楚的認識到，誰才是真正關心他，對他好的人。

“娘，我也不是不孝順，這剛分了家，也才有了住的地方，等過年過節(jié)時，我會帶著節(jié)禮去看您的。”鄭二郎這心里也不好受，女兒為了這個家受傷吃苦，現(xiàn)在還躺在炕上。他娘就跑來要房子了，他這心里又難過又失望，這回絕的話也就沒含著，直接沖口而出。

“和著你住著大瓦房，讓你爹娘住在茅草房，這就是你的孝啊，你個天殺的，早知這樣，我就不生你了，為了生你，白從鬼門關走一遭啊，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就是養(yǎng)條狗，還知道對我搖搖尾巴呢，你倒好，對爹娘不管不顧的，瞧你做的這叫個啥事啊！”邊罵還邊哭上了。

只是這雷聲大，雨點小。

以前曹氏怎么罵，這鄭二郎都是不回嘴的，這罵人的話也成了習慣，沖口就出，也沒細想適不適當，傷不傷人。

鄭二郎正要開口，門口傳來了聲音，是二兒子鄭林回來了，這才反應過來，小女兒還傷著，沒來的急用藥呢。這一心急，說話的語氣更不善了。

“娘要是沒事，您就先回去吧。等忙完了這段，我再去看您。”直接將曹氏往外攆。

曹氏被這話說的一楞，這老二可從來沒這么硬氣過，這是有了錢了，說話都不一樣了。

這一氣，直把曹氏氣糊涂了，撞開剛進堂屋的鄭林，蹦到當院里，坐在地上又拍又打的，哭嚎起來。看這架式，是非要給鄭二郎一家點顏色瞧瞧。

這不少下完地回家的村里人，聽到鄭二郎家傳來的哭罵聲，就知道有熱鬧看了，三三兩兩的湊到院外瞧著。

總讓曹氏這么鬧下去也不行，欣兒這渾身還痛著呢，要早些用藥，不然發(fā)炎可就麻煩了。欣兒輕喚了鄭和一聲，讓他去請里長來，順便把鄭老三也叫來。

鄭和出門時，還拉上了氣得直瞪眼的鄭林。

再請鄭玉裝些熱水進來，把自己身上的傷口清洗一下，然后按欣兒說的找出了三七，把傷口都給涂抹上包扎好。又請鄭琴幫著煮了些黃芩、柴胡等消炎去熱的藥。只等著一會兒曹氏走了好吃下休息。

這些都安排好了，鄭和、鄭林帶著里長、鄭老三也進了院子。

“曹氏，你又鬧個啥。”里長一來，看見坐在地上的曹氏，頭發(fā)也散了，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嘴里罵罵咧咧的，滿嘴嚼蛆，那個樣子別提多狼狽了。

曹氏見里長來了，抹了把臉，也不哭嚎了，直接告狀，“他里長啊，你給我這老婆子評評理，這鄭二郎他不孝啊，自己住著大瓦房，也不知孝敬爹娘，把爹娘扔在一邊不管了，我要上御門里告他“不孝”，這“不孝”可是個大罪過啊！讓他吃牢飯、挨板子去，讓大老爺們好好教教他。”

曹氏的一句話，把鄭二郎僅留的一點孝心也給傷沒了，從心里往外冒寒氣。鄭和幾個小輩更是記狠上了。這兩家的仇就算結下了。

鄭老三也是氣的不輕，本來還想和鄭二郎緩和一下關系，將來也能多個依靠，被這個不知好歹的婆娘全給攪了。不讓這婆娘來鬧，可她來了不說，還沒鬧個明白，這又傷了老二一家子的心，就憑著剛剛那句話，這老二一家和他是再沒啥子關系了。

里長也把臉沉了下來，“你憑啥告人家啊，你都和人家斷了親的。你再鬧下去，就抓你去見官。”里長近來拿了鄭二郎家不少好處，怎么也得幫上一把。更何況這件事，的確是曹氏理虧。

“你個婆娘還在這兒瞎鬧騰啥，滾回家去。”鄭老三一看里長發(fā)火了，老二眼中也透著寒光，知道是無力挽回了。直接拉起了曹氏，拽著就往外托，硬是給她拉出了院子。

這看熱鬧的村民，看曹氏那狼狽的模樣，都笑噴了。更有好事的，還不忘損上幾句。

這鬧事的走了，爹向里長道了謝送出門，又請看熱鬧的村民都散了。告訴大家伙，過了清明，請大家來新院子吃飯。這才關上院門回到西間。

看欣兒已經(jīng)上了藥，包好了傷口，心才落下。

“爹，別難過，女兒真的很好。”欣兒知鄭二郎不光是為了她受傷難過，也是被剛剛曹氏的話寒了心，為了霸占新房子，就要告他不孝，讓他吃牢飯。怎能不讓鄭二郎寒心、難過。

這個時候家人的溫暖，才是鄭二郎最好的傷藥，欣兒強撐起身子，挨進鄭二郎的懷里，抱著他。

鄭二郎此刻抱著小女兒，看著女兒手上纏的白布，知道這個女兒為了這個家，差點連命都丟了，他卻還在那兒痛心，傷神，更讓女兒擔心，他這個當?shù)淖龅奶×恕?

李氏也靠了過來，將手搭在了鄭二郎的肩上，鄭和、鄭玉幾個，都把手伸了過來，想用每個人身體的溫度，去溫暖鄭二郎寒涼的心。

鄭二郎哭了，是真的痛哭起來，抱著小女兒哭的像個孩子。

“爹，哭吧，哭出來，一切就過去了。家里需要你。你一定可以從悲傷中走出來，和我們一起為了這個家努力。”欣兒心里祈禱著。

鄭二郎哭了一會兒，這心也平靜下來，“是不能再這樣了，妻兒們都在為了這個家付出，他身為男人要保護好他們，這才是他的責任。”鄭二郎將眼淚擦了擦。朝家里每個人都點了點頭。

這道關卡，他算是邁過去了，家里人都松了口氣。

今天這件事，讓欣兒想了很多，就算沒有曹氏，總還有那不開眼的欺負上門，曹氏的一句話也提醒了欣兒，這家里要是能養(yǎng)幾條狗，將來也好人仗狗勢。

欣兒將身上裝著五兩銀的錢袋子拿了出來，“娘，這是五兩銀子，清明后要請客用的，不知夠不夠？”對這一世的請客吃飯的規(guī)矩，欣兒還是不熟悉，這些還是交給鄭二郎和李氏最為穩(wěn)妥。

“欣兒啊，這錢你收著，娘這兒還有。”李氏看著小女兒這一身傷，怎么也接不下這銀錢，這是女兒拿命換來的，拿了這錢，就像是在喝女兒的血，這心里堵的難受。

“娘，這是這個家每個人辛苦得來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如果沒有姐姐們挖野菜、煮飯，沒有爹娘哥哥們下地耕田，哪能攢得下這些，所以娘一定要收著。”欣兒明白家里人現(xiàn)在都在為她受傷難過，但這些都是該花的，不能省。

看李氏還在猶豫，只得再加重借口，“娘，我剛管家時，您還給了我六兩銀錢，那里可有您的嫁妝呢，這五兩銀就當女兒還您的嫁妝。”邊說邊將錢袋子塞進了李氏的懷里。

“和兒娘，收下吧，這是女兒的心意。”鄭二郎知道這是小女兒孝順他們的，這家里請客吃飯，也要用到，就勸李氏收下。

“嗯，好。娘收著。可這也太多了，用不了這些。”

“用不了就存著。”看李氏收下了，欣兒這心也安了。喝了藥連晚飯都沒吃就被爹娘安排在他們的房間睡下了。

欣兒本來是要和姐姐們睡的，可鄭二郎和李氏怎么都不允許。

鄭二郎一直守在小女兒身邊，時不時的用手摸摸女兒的頭，“欣兒，爹的乖女兒，是爹沒用，讓你受了這么重的傷。”看著女兒因傷口疼痛，皺起的眉頭，心里更是酸楚。

“二郎，別難過，女兒有神仙護著，不會有事的，你這也累了一天了，早點歇著吧，我來守著，不會有事的。”李氏也睡不著，村醫(yī)可是說了，晚上不發(fā)燒才算沒事。所以今夜她要守著女兒。

“還是你睡，我沒事，不見欣兒好起來，我這心里就不踏實。”鄭二郎和李氏的想法一樣。

兩人偶而講講話，誰也沒睡，一直熬到天亮。一夜下來，女兒都沒發(fā)燒，總算安心了，兩人也著實累的緊，就都瞇糊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