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趙父轉過頭望著熟睡的女兒，繼而抬眼看向傅知時：“也請你替我照看她。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他抬手阻止了欲言的傅知時：“你不必說，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拖過這個冬天還是……還是未知數。”他的臉陡然變青，右手用力的按住右上腹。

“趙書記”

“伯父”

兩個人同時出聲，趙父擺了擺手，緩了口氣：“我沒事，你聽我把話說完。苗苗三歲她母親就走了，我欠她良多。先是在外地無法照顧她，后來調回B市才有了好轉，但我畢竟是個男人，無法代替她的母親。”

“所以，所以我才娶了你叢姨，我以為這樣可以讓苗苗多個人照料，她那時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我也不方便。但我沒想到苗苗的反應是那樣激烈。我打了她一馬掌，那一巴掌打下去，其實我心里比她還痛。我至今忘不了，她一雙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有驚有痛還有淡淡的恨。”

趙父喝了口水，繼續講：“后來我成為常委副市長，工作又忙了，這孩子倔強，和她母親一樣。認定了一件事就一倔到底，頭破血流也不肯回頭。她和你叢姨相處得并不好，這我是知道的。我性子急，和她溝通的時間又少，總說不到兩句就和苗苗置了氣。”

“現在想起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設身處地的為她考慮過。我和你叢姨的婚姻，她并不了解我的初衷，我也沒有解釋，想不到后來成了我們父女的心結。”

“后來又發生了那件事，這孩子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我的苗苗我是知道的，她必定完全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所才她躲著我們，一個人去了C城，過年過節也很少回來。她以為將自己放逐就是罰懲了她自己，才能讓她的良心好過點兒，可是她不知她也在間接罰懲他的父親。”

“當年那件事，如果我多一點時間和耐心陪陪她，也不至于演變成那樣無可挽回的局面。但顧家那孩子的事真的不全是她的錯，可是這話我已經無法對她講了，她像一個蝸牛，完完全全將自己縮進了殼里。”

“我以為等這件事漸漸淡去了，我的苗苗也就回來了，可是現在……”趙父疲倦的閉上眼復又睜開，直直的望住傅知時的眼，“所以，傅知時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她。”

趙錦年其實聽父親說“我欠她良多”時已經醒了，這幾年她一直淺眠，略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但她與父親生疏多年，突然之間不知如何面對，背對著身子一邊聽父親說話一邊暗自垂淚

她父親說他未設身處地的為她想過，她何嘗不是呢？不知從么時候開始，她已經鮮少這樣聽父親對她說說心理話了。

她從來不知道父親娶叢姨是因為她，原來他只是想讓她有彌補沒有母親的遺怙憾。

父親愛她至深，可她回報給他的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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