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書名: 畫鬼作者名: 黑泉書生本章字數(shù): 10199字更新時間: 2012-08-20 20:07:46
四個年輕人,遇到黑暗襲城這樣的事件,還要數(shù)尼奧最有經(jīng)驗和發(fā)言權(quán),畢竟危機和戰(zhàn)斗一直以來是這位年輕狼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相比三個莽撞且實力差勁的后學(xué),他確實懂得要怎樣更好的保護自己。
當然,維妮他們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像對索爾斯城的熟悉,尼奧是遠遠不及三人的,所以在尼奧分析推測了一番現(xiàn)在的局勢后,三個年輕人講述加畫圖,將索爾斯城的布局詳細的描繪了一遍,尼奧的頭腦從小就出奇的好,有些記不清的地方又詢問了一遍,便將偌大的索爾斯城布局圖都記下了,讓三個年輕人嘖嘖稱奇,索爾斯城,或者說整個弗瑞自由聯(lián)盟都不缺狼人,但像尼奧這般聰明的,他們卻是從未見過。
商討結(jié)束的同時,夜宵也已吃完,將爐火熄滅,四人返回普里斯家的地窖,準備收拾一番,分手告別,維妮三人將會潛往東區(qū),揀那些為富不仁的貴族府邸下手,以獲得一筆財富。專心習(xí)練戰(zhàn)技,勢必要脫產(chǎn),而且武器甲胄皆價格不菲,讓三個平民以正常渠道去攢這筆錢,那實在有些癡人夢話,也只能是利用現(xiàn)在這個機會渾水摸魚了。
尼奧也有考慮黑暗勢力或那些‘狂歡’的教徒也有可能利用這個時機大肆搜掠,維妮三人很有可能跟黑暗教徒遭遇,所以連帶自己的罩衣連同麥瑟和索爾的,湊齊三套黑暗教徒的裝備,并且將黑暗教徒之間的識別口令告訴了三人,以備不時之需。
尼奧選擇的去處是北區(qū)的光輝教堂,他已經(jīng)知曉教堂已經(jīng)造污濁褻瀆,按常理那里對黑暗勢力已經(jīng)失去意義,而且那里也沒有什么珍寶值得反復(fù)搜掠,雖然市政廳、礦鐵工會、魔法商店(官辦)、銀行這些重要的職能部門和商店也在北區(qū),但‘燈下黑’的理論尼奧覺得不妨再試一次,希望可以借之熬過這個夜。
尼奧如今基本算是武裝起來了,頭盔、臂甲、脛甲,那柄得自黑暗教徒的利劍給了維妮、方便她冒充黑暗教徒,如今武器就剩最早得自邪魂奴仆的那把。除了劍,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裹,鐵盒內(nèi)襯木條,裝了邪火傀儡的能源核及思維晶體,另外就是一些吃食。除此之外,尼奧還收集了些小零碎,醫(yī)藥包,火鐮火石……
風(fēng)停雪大,這樣的天候?qū)δ釆W來說有些糟糕,寒冷還在其次,行走間的聲音很惹人注意,而雪地上的腳印卻很容易被追蹤,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外面實在靜的可以,也少有人四下游走。
落雪讓尼奧的視線有些迷蒙,前方似乎永遠都是飄著雪的黑暗,偶爾傳來的狗的長嗥,聽起來格外凄厲,那種荒寂仿佛整個城市似乎都已死去而成了墳墟。
專撿小巷行進,雖然多行了些路,但勝在隱蔽,一路上尼奧有三次聽到了腳步聲,都被他繞行避過了。
不管是不是黑暗教徒,他都不準備再湊任何熱鬧,這一天下來,雖然他進食過兩次,也有總時間超過8小時的休息,但身體狀況并不好,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力,都只是巔峰時期的60 %不到,除了未愈的腿傷,還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再次發(fā)作的‘邪魂詛咒’,肌肉也過于疲勞,再考慮到死囚犯的身份,尼奧覺得他已經(jīng)有足夠的理由養(yǎng)精蓄銳,而不是跟黑暗教徒死磕。
當尼奧進入北區(qū)不久,就見到南邊的夜空中接連亮起三道熾白的光,都是想彗星般,前邊是大大的光球,后邊是光芒的彗尾,升至最高點,又亮了足足有1分鐘,這才熄滅。
“這恐怕就是軍隊們用的曳光彈了。”尼奧撇了撇嘴角,“聯(lián)盟的老爺兵們總算到場了,是西風(fēng)狂戰(zhàn)團,還是黑鐵十字軍,又或厄德里特火器營?”
曳光彈主要用于顯示彈道,修正射擊偏差,不過軍隊有時候也用來當做進攻信號或者照明彈用。
隨著曳光彈的發(fā)射,不久,轟轟的炮擊聲便傳來,同時還伴有青藍色的光幕在南邊的夜空不時閃爍,那就是用于防御的能量光幕。
尼奧聽炮擊聲密集猛烈,猜測軍隊可能是想通過超出能量光幕點承受上限的飽和打擊,在城墻上轟出一個豁口來。
由此而推斷,進攻方此次攜帶的武器彈藥并不多,否則就應(yīng)該是全面轟擊,徹底把防御能量耗盡,然后可以自由選擇突擊點,這樣要比在一點跟頂上去的魔鬼精銳死磕劃算的多。
武器彈藥再昂貴,也總是不及人命的,更何況黑鐵之鄉(xiāng)在很多人眼里可是塊大肥肉,事實上也差不多,總之就算事后算軍事行動的費用,索爾斯也絕不是那種需要當褲子才能支付的窮東家,反倒是城里的商鋪、設(shè)施被黑暗勢力多糟蹋一刻,損失便足夠抵的上百門火炮連續(xù)射擊到報廢的總花費這是真的。
尼奧又猜測,之隨意從城南進攻,恐怕進攻方之前已經(jīng)嘗試了從污水道突擊,結(jié)果沒討到什么便宜,這才亮明了刀槍來硬的。否則應(yīng)該選城東或城西,那里才是大路,南面全部是莊園農(nóng)田,再南就是安紐爾山脈,北面則則是索拉扎山脈的一個支系,黑鐵山脈,南產(chǎn)美酒北產(chǎn)鐵,這一南一北皆是厄德里特地區(qū)的錢罐子,卻因都有群山環(huán)抱而沒有安全之虞,軍隊只需駐守東西兩邊的要道即刻,自然若是軍隊開來,也是東西進擊為直線,南邊需得繞道。
就在尼奧進一步揣測著軍隊攻城會對他的潛伏所造城的影響時,暗血女已經(jīng)抵達城西普里斯家的地窖。靠著一點點僅有的線索去追蹤一個人并不容易,不過那已經(jīng)是過去式,暗血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更多的線索。
在查探了地窖之后,上到地表的暗血女口中念念有詞,同時,她那被如煙似霧的黑光包攏的右手、在虛空中手指輕輕捻動,指縫間流散出色彩斑斕的光之粉塵,這粉塵揚揚灑灑,在空中形成紗絲束般的綹縷,穿透落雪,一束指向麥瑟家,另一束遙遙指向北區(qū)。
短暫的思忖之后,暗血女先奔向麥瑟家,她能夠從這光粉束的形狀和明亮程度辨出一些內(nèi)容,比如,麥瑟家離這里并沒有多遠……
北區(qū),凌晨2點40。
跟火光沖天的南區(qū)比起來,這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熱鬧,近千名壯年男性民眾、被奴役驅(qū)使,干著一些搬運之類的粗重活計。
索爾斯城銀行金庫、礦產(chǎn)工會的庫房……這些存放著高價值物資的地方、如今已經(jīng)全部被強行破壞,門洞大敞,有的干脆是在墻壁上開了新門,時不時還簌簌落灰,而且有的看起來岌岌可危,可此時此刻,沒人在乎這些。
沿途、庭院中、房間里,伏尸的衛(wèi)兵和守衛(wèi)傀儡以及鮮血、刀劍及魔法的痕跡顯示著抵抗和失敗的過程。同樣,它們也是不受重視的群體,就連搬運著物資的民眾也沒心情多看一眼那凝固的血和死者的慘狀,他們現(xiàn)在更擔(dān)憂的是自己的命運。
穿著配備明顯要更精良些的黑暗教徒暫時充當監(jiān)工,他們手中的皮鞭確實令人恐懼,但被驅(qū)使的民眾真正懼怕的還是那些來回巡視的黑屠夫,見證了邪惡血祭,這些魔鬼已經(jīng)在民眾們心中成功的印下了恐懼的烙印。
尼奧只是遠遠的查探一下情況,別說是靠近,就連情緒都克制在一個相對平靜的水準,5級的存在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敵意的目光,尼奧不知道那些‘缺心眼’的黑屠夫有沒有這種感應(yīng)力,但現(xiàn)在顯然并不是求證的好時機。
尼奧已經(jīng)來在光輝教堂,他所在的位置是教堂的一座角塔,借著黑暗視覺和目標地的一堆堆照明用火光,情況倒也看的清楚。
這地方并不值得流連,尼奧順著狹窄陡立的螺旋石階從角樓上下來,順著二層廊道向**行去,鐘樓、神殿、禮拜堂這些地方尼奧覺得還是有些敏感,最好不要涉足。
進入**,尼奧直奔雜物庫,輕車熟路的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維尼他們?nèi)齻€都是光輝教徒,而且就在這里接受了洗禮,平時還會來做做義工,因此對教堂的地形頗為熟悉,尼奧之前就很詳細的了解了一番,作為一名素質(zhì)過硬的戰(zhàn)士、以及自學(xué)選學(xué)騎士課程的聰明狼,通過信息而掌握某個建筑的特征、構(gòu)架,門戶出入口……都只是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當然,尼奧衡量的準繩是經(jīng)過他自己調(diào)整過的,而非官方。
戴有精巧甲具的手握住門一摁一扯,門栓便在痛苦的呻吟聲中脫離了木框,尼奧進內(nèi)尋找并制造了些木制品的渣屑,然后制成熏煙,也就是柴堆似然非燃的那種狀態(tài)。用煙清除身上的味道是很古老的一種方法,其中的重點1是要熏的勻稱,2是掌握尺度,過量就成了熏雞,反而弄巧成拙。
完成了這藏身前的準備工作后,尼奧將雜物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門又將那木栓簡單的復(fù)原,使其在簡單的注視下不會被看出已經(jīng)松脫。
煙熏的效果時間有限,尼奧加快了腳步,提起一口氣向著**深處奔去,身后還拖著一把小掃帚。
‘曳步’,來自家學(xué),通過快速移動和一些技巧的運用,可以讓踏雪時的腳印盡量變淺,據(jù)說至極可以無痕,但尼奧現(xiàn)在還差的遠,于是就帶了把小掃帚,輕輕的、虛虛的一掃,現(xiàn)在雪勢不小,用不了多久,雪便能將本就不顯眼的痕跡徹底掩蓋。
教堂**的最深處,有一處小小墓園,這里埋葬著主的仆人,以及厄德里特領(lǐng)內(nèi)為世人、教會做出巨大貢獻卻沒有體面埋骨地的教徒。這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是厄德里特領(lǐng)的開辟者,馬爾斯厄德里特,以及索爾斯城光輝教堂的初建者卡隆珀修士。
尼奧沒有選這兩位扎眼人物的陵寢,而是選擇了卡隆珀陵寢旁的一座相對較小的陵寢,能以陵寢容身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但這位卻并無署名,只是有一句墓志銘——他希望被世人忘記,但這并容易做到,哪怕是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后很久。
“先輩您好,今日借貴宅躲避一時,打擾之處,海涵……”尼奧低聲禱告了幾句后,上前推開了石棺,內(nèi)中并沒有像尼奧想象的那樣、盛斂著一副干尸,而只放著一個斑駁的銅壺狀的骨灰罐。顯然,這位十有**死無全尸,否則不會如此處理。
尼奧倒是不介意跟干尸一起擠石棺,但沒有自然是更好。“謝了!”他將骨灰罐向頂頭挪了挪,然后和衣躺下。
石棺雖然冰冷,但尼奧腹中有食,身上有衣,并不覺得如何,只是這石棺本就長度有限,一個骨灰罐,外加尼奧182的個頭,腿腳有些伸不開,結(jié)果很隨意的一個蹬踏動作,腳底的石棺竟然向后微微一陷,緊接著就聽‘咔嗒!’一聲輕響,似乎某種機掣被啟動了。
緊接著,整個石棺底部微微一震,然后開始平而緩的向下降落,坐起身的尼奧已經(jīng)看到,就在他的左側(cè),一條通往未知的漆黑通道漸漸顯出了完整容貌……
第一卷至高法則第十六章光明之下
光輝教會是一個龐大的機構(gòu),從某種意義上說,將‘會’字改成‘國’字,也是能夠說的通、并可以無大礙的正常運轉(zhuǎn)下去的。
尼奧明白這一點,所以、對在這墓地中居然發(fā)現(xiàn)不為人知的秘道,并未產(chǎn)生太過激烈的情緒。
尼奧只是有些感嘆自己的命運。如果真有這種東西的話,那么不得不說,從被冠以‘叛逆者’名銜的那一刻,他的遭遇可真是跌宕的可以。
無論在哪個世界,秘道總是跟奇遇和寶藏關(guān)聯(lián)密切,但尼奧這次表示質(zhì)疑,他能夠看的清楚,這秘道的潔凈程度和石棺中有的一拼,若是地表房間,至少1禮拜打算1次,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考慮到這里的情況特殊,時間翻一倍應(yīng)該是合理的,畢竟這里的空氣毫無陳腐的味道,顯然具備良好的通風(fēng),有風(fēng),自然有塵。
在走了一段路后,尼奧發(fā)現(xiàn)這通道比他想象的要長,也比他想象的更為干爽舒適。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古老巖壁沒有濕漉漉的水漬、包括地面的巖板在內(nèi),所有的巖塊也沒有變形的凹陷和凸起,比大多數(shù)普通人家的石墻都要平整。
“巖石塑形術(shù)……”以尼奧頭腦中所知曉的那點兒知識,石制建筑體系能夠歷經(jīng)歲月而不變形,也只有加持這種術(shù)一途可選。而任何術(shù)都是不可能永久有效的,若要術(shù)力長久的保持下去,要么就是有施法者在適當?shù)臅r候續(xù)施術(shù)法,要么就是有一個運轉(zhuǎn)的奧法核心。
奧法核心是煉金學(xué)、魔藥學(xué)、法陣學(xué)的綜合產(chǎn)品,嵌魔裝置和魔樞體系是它的主要構(gòu)成部分,尼奧曾聽一個雇傭兵說過他在一場拍賣會上見過可定裝9個術(shù)法的奧法核心,其中包括1個六級和3個五級魔法,當時那雇傭兵喝的連男女人都辨不清,也不曉得是不是在吹牛皮。
說實話,跟魔法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尼奧現(xiàn)在都不是很喜歡,因為它們太詭異多變、太難以捉摸,再向深處探究,魔法知識他知道的實在太少,未知的事物總是讓人畏懼,哪怕尼奧的人生字典里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畏懼’。
轉(zhuǎn)角又轉(zhuǎn)角、斜下再斜下,十字劍已經(jīng)離鞘在手,一張地圖在尼奧的腦海中不時浮現(xiàn),并一點點的勾勒出新的內(nèi)容。
“地下40米,入口南170米,已經(jīng)是神殿的正下方。”通道行到盡頭,一扇包鐵的厚重木門出現(xiàn)在視野中。
門是外鎖的,銹跡斑駁的鎖頭雖大,卻難不倒尼奧,維妮的發(fā)卡,這臨時制成的小小工具還是蠻好用的,不多時,鎖落門開。
一路上,尼奧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在秘道的盡頭、這樣的一間地室中、究竟陳列著怎樣的物件。不得不說,尼奧的若干想象中,沒有一樣是跟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情形沾邊的,誰能夠想到,在這隱蔽的、深深的、上鎖的地室中,竟然中規(guī)中矩的陳列著創(chuàng)世神的神像,除此之外,就是用于跪拜行禮的軟墊。
“如果是黑暗君王的雕像我倒是一點都不驚訝,誰能想到世俗之人也可以將‘圣潔’貫徹的如此深入?”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適合小小腹誹一下,哪怕艾美拉的締造者、光輝之主、神主布瑞嫩斯并非尼奧的至高信仰,尼奧也覺得自己有必要以最嚴肅和莊重的態(tài)度向這位神靈獻以足夠的崇敬和感恩之情。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艾美拉世界被遠古惡魔拉入邪惡位面,星球被鑿出巨大的、直抵地心的漩渦天坑,用以制造一種名為怒靈怨魔的可怕魔物。世界被污染,所有的生物都在毀滅和魔化的邊緣掙扎。是神主三次降臨,挽救了世界。
第一次降臨,神主為世界留下了最后一縷自由和潔凈之光。
第二次降臨,神主拯救了地心世界,摧毀了漩渦天坑。
第三次降臨,神主封印了上古邪神和魔君,讓世界重獲新生,重現(xiàn)秩序。
其中人類,便是神主以自己為藍本,為被邪惡扭曲的人類遠古先祖、注入生命之光而誕生的。傳說那些人有著可與天使媲美的神力,經(jīng)過整整一個世紀的圣戰(zhàn),將遠古邪惡的殘余從艾美拉徹底驅(qū)逐。后來,那些人中的很多功勛者都被冊封為‘圣子’,而那個世紀,則稱作神圣世紀,神、指導(dǎo)圣賢,創(chuàng)造光輝世界的世紀。
歲月雖然久遠,但每每翻開記載神圣的典籍,還是能被那記述著輝煌戰(zhàn)記的文字所觸動心弦。
光陰雖然流轉(zhuǎn),但世界上每個有著久遠傳承的智慧種族,仍在一代代歌頌著神的榮光。
就連幽暗狼人都有著神之傳承,曾經(jīng),神主在第一次降臨時曾以狼人的形態(tài)戰(zhàn)斗過,當時的名諱叫做納巴黑爪,幽暗狼人便是黑爪家族的后裔,先祖曾跟神主一起并肩作戰(zhàn),而得以冠名。
當然給自己臉上貼金、沾染榮耀是一種通病,事實的真相早已淹沒在時間的河流中,沒有誰能拿出充足的證據(jù)來證明自己先祖的輝煌。倒是現(xiàn)在的主流論調(diào)是遠古的圣裔都已凋零,血族和狼人都是曾經(jīng)的光輝天使,后來的魔鬼君王們創(chuàng)造而出的。
就連尼奧也承認,狼人和血族的諸多部族中,確實有幾支是誕生自魔鬼之手,其中一些脫離了魔鬼的控制,另一些則直到現(xiàn)在都是忠心的爪牙,比如暗血吸血鬼,幽魂狼人等等。
不管怎么說,艾美拉的神主可不是那種虛無縹緲、如同變戲法一樣創(chuàng)世的神祗,而是如同英雄王一般以無數(shù)可歌可泣、史詩級的事跡完成了開天辟地的創(chuàng)舉。這樣一位神靈,至高無上、卻又仿佛觸手可及、充滿真實感,因此其輝煌延續(xù)無數(shù)世代,至今無可與之媲美者。這也是尼奧崇敬的緣由。
謙恭并不帶表軟弱,誠意往往會獲得回報,正是向神致敬的禮節(jié),讓尼奧發(fā)現(xiàn)了卡在神像底座縫隙中的布料邊角。
尼奧笑了,果然是反常為妖,冠冕堂皇下藏著不愿讓人知曉的齷齪。
一個并不復(fù)雜,但設(shè)計思路足夠精妙的小小機關(guān),有著‘精巧制造’技藝的尼奧,只花了很少的時間便將之破解了,畢竟那布料的邊角告訴了尼奧門在哪里。
尼奧可不滿足于僅僅是破解這個小機關(guān),這地室的厚重木門是朝外鎖著的,那么如果他所料不差,還應(yīng)該有條秘道通往這個地室,考慮到這里的正上方就是教堂的神殿,尼奧推測,神殿到這里,很可能有條直上直下的便捷通道。
‘掌握和熟悉每一個出入口,關(guān)鍵時候這些信息能夠救你的命!’傭兵們有時候酒后所吐之言,是金玉良言,關(guān)鍵就在于你是否可以從那大堆的吹牛打屁的廢話中將它們挑揀出來。尼奧善于學(xué)習(xí),所以這句話他時刻牢記在心,在繼續(xù)探索之前,他決意找到這條捷徑。
“果然不能事事盡人意。”捷徑是發(fā)現(xiàn)了,可它需要一把特殊的鑰匙開啟,這種鎖的復(fù)雜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尼奧的能力所及。
盡管沒能掌握這條通道,尼奧還是決定繼續(xù)向下探索,教廷往往監(jiān)管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卻又非常重要的器物或者信息,尼奧一直就懷疑魔鬼們大張旗鼓突襲索爾斯,其真正目的應(yīng)該不止擺在表面的那些。
“不管是什么,總之不能讓魔鬼們稱心如意!”懷著這樣的心思,尼奧進入了神像移轉(zhuǎn)開后的另一條秘道。
這條秘道不復(fù)之前一條的工整清潔,雖然談不上骯臟,濕度和空氣的清新度也都控制在一個勉強能稱的上舒適的程度,但那種歲月積累的陳舊卻還是從每一個細節(jié)反應(yīng)了出來。
“至少1千年……”尼奧多少有些訝然,索爾斯城不過幾百年的歷史,而在這之前,據(jù)說這里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如今看來,某些人在說謊。
越往下,尼奧的神色越是凝重,這里的形成很多地方都充斥著術(shù)法作用的痕跡,主要凸顯在那些不屬于工匠完成的部分,這一點只要夠細心,不需要什么專業(yè)知識也可以分辨。
例如,假如需要支起一道梁,工匠們絕不會從泥土中斜伸出兩根石筍去完成作業(yè),不說這樣的作法多么的不負責(zé)任,又是多么的舍易求難,單說這石筍,這個地域根本就不產(chǎn)那玩意兒。
術(shù)法痕跡意味著這秘道和目的地有極高的可能曾歸某位術(shù)法職業(yè)者所有,而就算尼奧對魔法的了解很白,也至少知道法師們?yōu)榱烁玫木奂兀际沁x高出,修建法師塔,這種反向而行的,大都跟黑暗、邪術(shù)、死亡這類字眼關(guān)系密切。
“但愿不會有什么魔法陷阱,尤其是坍塌類同歸于盡的魔法陷阱!”
與其說是祈禱,到不如說是尼奧在通過這樣的默想來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不能不警惕,但又不能太緊張,雖然淪為小說中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龍?zhí)字械凝執(zhí)茁殬I(yè),但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真的蠻不容易。
而且,作為一種傳承了數(shù)千年的戰(zhàn)斗職業(yè),戰(zhàn)士這個行當就像**和賭博這兩種不光彩的事業(yè)一樣,都有著他的存在之道,這是那些只摸到了皮毛、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選擇了轉(zhuǎn)職或進階的人、所不能真正了解的。
又一扇門擋在了尼奧面前,石制的、充斥著歲月斑駁痕跡的大門,虛掩著半扇。
尼奧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砰!
沉悶的響聲中,光芒乍現(xiàn),是魔能火銃的射擊……
第一卷至高法則第十七章瀕死的老白菜
尼奧是警覺的。
尼奧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敏銳嗅覺、聽覺。
在推開那半扇沉重的門之前,尼奧就已經(jīng)察覺到門的后面有兩個生物。都很羸弱,區(qū)別是一個呼吸急促紊亂,一個呼吸緩慢綿長。
當魔能火銃開火的時候,尼奧已經(jīng)看到了槍口,并在那之前大致預(yù)測出彈道。當然,即便如此,冒險性質(zhì)仍是十足,持火銃之人的手在那一刻哪怕抖那么一點點,所謂的預(yù)測彈道將會成為一個致命的笑話。
因此尼奧真正賭的是射擊者這一槍傾力而為、水準不失。
橫劍、豎臂!劍在前,臂在后,雙層防御。
尼奧賭贏了!
銃彈擊穿了十字劍的劍脊、鑲嵌在了尼奧左手臂甲之上,一縷青煙裊裊升起。手臂之后,尼奧眼神冷冽的打量著射擊之人。
之所以沒有立即反撲,是因為他一眼就辨認出了射擊者的身份,并且確認他已沒有能力再開第二銃。魔能火銃雖然只要有魔能、就可免去火藥銃那繁瑣的藥囊裝填過程,但至少,彈丸還是要塞的,而對射擊者來說,現(xiàn)在做這個動作都是件困難的事。
“特勒斯主教。”尼奧挽個劍花,將十字劍輕巧的歸入后背的劍鞘中。一邊向前走,一邊打量著身處的這個所在。
這里的格局還是對的起那兩扇厚重石門所凝聚的歲月沉重的,尤為容易辨認的是那都瑞克石柱,柱頭的倒圓錐臺和柱身上20道通徹的凹槽都很清晰的展露了它的風(fēng)格及歸屬,瑞斯法時代,距今800-1200年,再具體尼奧便無法分辨了,畢竟他僅是強聞博記,并沒有多么深厚的建筑學(xué)造詣。
“斗劍士尼奧。”衣衫凌亂、面色慘白的老者顫抖著嘴唇低聲喃喃,那口吻中,分明有些對命運之奇妙的感嘆。
尼奧能認識特勒斯,是因為滿索爾斯城,只有一位神職人員的法袍是大紅的,并且從雙肩至前襟、披下兩條亮銀色的錦絲綬帶。
而特勒斯能認識尼奧,是因為尼奧是厄德里特領(lǐng)最杰出的年輕角斗士之一,很是有幾場讓人津津樂道的戰(zhàn)斗。觀看血腥競技,正是特勒斯的嗜好,在尼奧取得競技戰(zhàn)勝利、向貴族老爺們謝禮時,特勒斯曾不止一次近距離看到過他,更何況就在白日的公審會中,特勒斯是觀刑者,也是法定的公證者中的一位。
“我以為、是那些……黑暗的爪牙。”特勒斯連正常交流的力氣都已欠奉,他的前胸濕濡濡的,紅袍顏色也有些發(fā)暗,那是被血液浸濕的效果。顯然,特勒斯受的是致命傷,否則以他之能,不應(yīng)該只做到了延遲發(fā)作。
神主的仆人們同金錢權(quán)利的仆人們沆瀣一氣,這是社會現(xiàn)象,尼奧很清楚以他現(xiàn)在的境況,抱怨、甚至偏激的對待這種現(xiàn)象都只是幼稚的表現(xiàn),雖然情感上不可避免的厭惡和鄙夷,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以免心中翻涌著的那股蒙冤的怨氣爆發(fā),影響到正事。現(xiàn)在,可不是埋怨的時候。
“主教大人,讓我們直入主題。”尼奧保持著平靜、甚至帶著那么點做作的淡定,道:“您即將前往天國,在這之前,我想聽到您以神主的名義起誓、而說的幾句誠心話,這里是怎么回事,他是誰。”
尼奧指了指除特勒斯之外的另外一人,這位同樣氣息奄奄,只不過導(dǎo)致其如此的不是什么致命傷,而更多的是長期囚禁的緣故。這座深在地下的殿堂,因為此人的存在變成了一處標準的囚籠,那粗長的黑精鐵鎖鏈,那碩大的黑鐵球,那堅固的、用于承載鎖鏈的黑鐵框架……如果只是看這套刑具,尼奧會以為這里囚禁的是一條青少年階段(26-50)的龍。
尼奧能看出,這氣息奄奄之人吃了不少苦,不過既然他能活到現(xiàn)在,說明教會并沒有從他身上獲得想要的。
他是誰?真相是什么?這樣的問題顯然很敏感,特勒斯的目光因尼奧的提問變得凌厲,身上的氣勢為之一凝,那龍精虎猛的模樣讓人很難想象、他前一刻還是一副隨時都會蒙主召喚的模樣。
尼奧毫不躲閃的與特勒斯灼灼的目光對視著。
“果然是‘叛逆者’!”特勒斯低沉著聲音說。
“主教大人,在你給他人下定論之前,請先搞清楚狼和狗的區(qū)別!我從未背叛過自己的信仰!”尼奧再難保持平靜,神色激憤的道:“布瑞嫩斯神曾親口說過自由是每一個生命都擁有的基本權(quán)利!”
“異信者,不許直呼神主的名諱!”特勒斯的聲音如同雷鐘震蕩,身上暴起金色的豪芒,衣袍無風(fēng)而獵獵起舞,周圍立柱上插著的火把之焰,都為之光亮黯淡,那令人戰(zhàn)栗的氣勢和威嚴,讓尼奧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浩蕩磅礴的神圣威壓。
在這樣的威壓下,天生傲骨的小狼也不得不低下他的頭顱。
光輝教廷雖然良莠不齊,雖然劣跡斑斑,但能成為艾美拉最強大、最具影響力的宗教、并且始終扮演者光明領(lǐng)袖的角色,自然是有他過人的地方的。
涉及神主,僅僅是一個小地方的紅衣主教,便有這樣的氣勢威嚴,可以想象,若是大主教或神威的象征——圣裁殿的那些大佬們在此,怕是光是威壓,便能令尼奧這樣實力的智慧生命引頸受戮,連反抗的心思都無法生出。
放低姿態(tài),口氣和緩,但尼奧沒有違背原則曲意恭順,掠過禁忌的話題,他道:“主教大人,您至少可以相信一點,如果這里是魔鬼們的目的之一,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它們拿走它們想要的。”
特勒斯目光銳利的宛如刀劍,在與尼奧對視了足足有5秒后,他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以你信仰,立誓!”
特勒斯握著魔能火銃的手指因用力而發(fā)白、并微微顫著,他的頭腦還算清明,也對自己的識人能力頗有信心,他能分辨出尼奧并沒有說謊,而且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以及更好的選擇。
“罷了,存在即是道理。既然你能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里,就別怪我扯你進噩夢的漩渦,希望你有這樣的覺悟……”
尼奧并不清楚特勒斯心底的想法,也就不明白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特勒斯也有著他柔軟的一面,了解真相便是開啟噩夢之門的鑰匙,有時候,聆聽的代價便是責(zé)任。
說實話尼奧詢問時并沒有想太多,他只是本著一種很樸素的邏輯思維,推斷到一個被當做青少年龍來鎖銬的人、一定不簡單。而這不簡單很有可能正是魔鬼們想要的,那么他進來這里的目的不正是跟魔鬼對著干嗎?
毫不猶豫,尼奧莊重而嚴肅的大聲道:“之前的話句句至誠,以我的信仰起誓。”
特勒斯根根透肉的白眉不覺間蹙起,如果他沒記錯,從尼奧進來到現(xiàn)在,關(guān)鍵的一句話是:如果這里是魔鬼們的目的之一,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它們拿走它們想要的。
這樣的誓言,還不能讓特勒斯完全滿意。但鳥已經(jīng)已走到他的近前,“主教大人,您還是別在繼續(xù)壓榨自己的生命力了,我很擔(dān)心您還有沒有時間將真相完整的告訴我。”
特勒斯最終選擇了妥協(xié),尼奧說的沒錯,他再這樣強撐,怕是會在十秒內(nèi)猝死。至于尼奧的誓言,‘自己失去了掌控事件的能力,卻要奢求假以他手合心合意的完成目的。’這樣的想法也未免太過不現(xiàn)實。
像泄了氣的皮球、特勒斯頹倒了下去,眼疾手快的尼奧上前一把扶住,使之最終靠著一根巖石立柱坐下。
“他是卡隆珀……”或許因為知道自己真的是時間無多,特勒斯沒有再廢話,而是用盡量精煉的語言結(jié)構(gòu),開始講述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卡隆珀,索爾斯城光輝教堂的建造者、第一任主教,同馬爾斯厄德里特一起開疆拓土,建立厄德里特領(lǐng)的英雄人物,適合他的評語卻是那無名陵寢的墓志銘——他希望被世人忘記,但這并容易做到,哪怕是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后很久。
卡隆珀有著兩個面目,他除了是那位受人敬仰的修士,還是厄德里特領(lǐng)早年一位兇名昭彰的怪物——嗜血約翰。
而這墓志銘,正像卡隆珀的雙重人格一樣,有著兩層含義,人們無法忘懷他的功績,也不能忘記他的惡行。但是,這些顯然都只限于對卡隆珀個人行為的澄清和控訴,卻并不是長期囚禁于此并遭受刑罰的原因。而恰恰是這原因,才是真正的問題根源,否則就算卡隆珀蠻長壽、算算至少活了500多年,卻也不足以讓魔鬼們另眼相看,畢竟在黑暗地帶,存在了千把年的不死有的是。
“森茍拉斯之章!不能被魔鬼們得到!毀掉、毀掉……”特勒斯還是沒能準確的估算好自己的生命剩余時,最后一些信息已經(jīng)無法盡數(shù)傳遞,不過在他瀕死之際,還是點出了重點之所在,森茍拉斯之章。
特勒斯死了。
沒有尼奧的突然造訪,或者特勒斯還能夠多活一會兒,不過那仍是于事無補,他受傷在先,又跟卡隆珀拼了一場,如果不是卡隆珀根本不是幾粒魔能火銃的子彈所能殺死的,特勒斯絕不會把那粒子彈浪費在尼奧身上。
“我現(xiàn)在有些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了。”尼奧緩緩的說著,似在說給死去的特勒斯聽、說給一身鐐銬的卡隆珀聽,又似在說給他自己聽。“森茍拉斯之章,我恰恰知道那東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