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愣了下,想著自己還沒有說出身份,遂笑著說:“我是皇商薛家的公子薛蟠,金陵賈家國公府的二夫人是我姨媽。”
此時,黛玉方知,薛蟠口中的賈家正是自己的外祖母家,而那個二夫人正是自己的舅媽王夫人。想著這薛蟠竟利用賈家的名頭如此作惡,心中很是不齒,對賈家的好感也淡了不少。林如海的心中也很是不解,想到岳母家竟有如此親戚,臉色也頗為不好。
官差聽到賈家的名聲,知道此事不好解決,便道:“是非曲直,且都隨我到公堂上去說吧,由我們知府大人來做裁決。”說著,便將一干人等帶到了知府衙門。
黛玉放心不下那位小姐姐,而林如海也很想知道此事知府大人會做何判決,所以就抱著黛玉,帶著下人一起來到了公堂。
知府大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明知道此事乃薛蟠虧理在先,但是考慮到賈家的勢力,又陷入了兩難。
“方周(中年男子的名字),你打傷這許多人,本是要坐牢的,但念你是護女心切,本官也不予追究,只將你這女兒送給薛公子即可。”聽到知府大人如此判眾人心中皆是不滿,但也無可奈何,自來官官相護,受苦的也只是老百姓。而薛蟠則是頗為滿意,反正他最初的意愿也只是要那個小女孩。
林如海和黛玉對于知府大人的欺善怕惡很是不齒。方周心中也十分憤恨,暗暗想到,雖然自己有武功,可以帶著女兒走,但是所謂民不與官斗,如果真的帶著女兒一走了之的話,以后女兒一輩子就都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況自己又是這般情況,也照顧不了女兒多少時日了。不禁十分犯難。
“知府大人,你如此判案,怕是有失公正吧!”知府大人見有人有意見,望去遂發現是林如海,心中一驚。原來這林如海雖然現在只是掛了個閑職,但是在姑蘇卻很有些名望,且他是帝師,以前有在京城為官,認識不少達官貴人,自己肯定得罪不起。而這薛家雖有賈家做后盾,但薛家畢竟只是皇商,難保不是以賈家之名為惡,況這林如海乃是賈家的女婿,自然比這薛蟠跟賈家關系更為近些,不若自己現在賣他個面子,就算將來賈家要找麻煩,也大可以退給林如海,反正他們是親戚,也不會怎么樣,想通此點,知府大人忙說道:“原來是林大人,既如此,不如林大人說這解決方法,本官自無不從道理。”
“我看不如這樣,讓方周賠些醫藥費給這薛公子,讓他給下人看傷。此事本是薛公子不對在先,方周打人在后,就算兩清。”聽到事情有所轉機,方周不禁打量起林如海,但見一中年男子,四十上下,文雅翩翩,就知道自己遇到貴人了,心中很是感激。
“既然林大人說了,我看此事就這樣辦吧。”薛蟠心中很是不滿,但是奈何他也沒有辦法,但想著這悶虧遲早要討回來。
“我的下人都傷了,這醫藥費可不能少,說不得也得一百兩銀子。”
知府大人知道這是薛蟠故意為之,但也不好再得罪薛家,只得道:“那現在本官宣判,方周賠償薛公子一百兩銀子,此事到處為之。”
方周本來很是高興,終于不用帶著女兒四處逃跑了,但聽到要賠償一百兩銀子,又有些犯愁,要知道二兩銀子就夠一個平常人家過一個月的了,這一百兩對自己來說,卻也有些困難。
林如海看到方周的樣子,知其意,方讓下人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給了薛蟠。薛蟠拿了銀子后帶著下人氣沖沖的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對方周和他女兒狠狠的說什么小心不要再遇到他,不然一定不讓他們好過的話。當然大家也并沒有放在心上,不想后來卻也真的生出些事端來。
這方周見林如海不但幫自己在知府面前說話,免了女兒逃亡之苦,又幫自己賠償了一百兩銀子的醫藥費,心中對林如海感激極了。他一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平素也極少欠人人情。所以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
林如海自然了解這方周心中所想,不免對他的敬佩之情又更添了一分。“這點小事,你也不必掛在心上,任何有良知的人見到這種不平事都是管,何況我這玉兒很是喜歡你的女兒。”
見父親看穿自己的心思,黛玉有些赧然,又忍不住和那位小姐姐攀談起來,才知道這位姐姐叫春纖。
“姐姐的名字真是雅致有貼切。”黛玉拉著春纖的手,再加上一個好動的雪雁,三人在一旁親熱的交談起來,由于平時大家玩伴都比較少,見到投緣的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話,于是三個小姐妹就在一旁熱鬧的聊開了。
和方周聊了會,林如海才知道,原來這方周乃是一江湖人士,而春纖是其收養的一個女兒,他本打算退出江湖,和春纖過平常人的日子,不料日前遇到仇家,雖然最后殺掉了仇家,但是自己卻被仇家砍了一刀,不想這刀上竟是啐了劇毒的,他勉強支撐到現在,只想給春纖找個妥善的安排。
“不知方兄接下來有何打算?”想到方周現在的處境,林如海的心里頗有些擔憂。
“林大人,本來我是準備把春纖托給一個朋友的,但是找到姑蘇時,才發現這朋友已經搬走了。我時日已經無多,心中最放不下就是這個女兒。我想讓她留在林府,給小姐做個使喚的丫頭,也好全了她的安危。不知道林大人是否愿意收留。”考慮到林府必然可以保春纖一輩子的安危,再者林如海又是個心底純善之來,想來想去這春纖也只能托付給他了。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現在的情景并沒有告訴春纖,我擔心她不同意。”林如海顧忌道。
“這個我自然會給她說清楚,她是個極穩妥的丫頭,又跟我學了不少功夫,留在小姐身邊也能保護小姐的安全。”說著頓了頓,復道,“我相信林大人和林小姐自會待她好,心里也沒有什么好牽掛的,安排好她后,方好去了卻自己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