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領令后,忙到聽雨軒來,見賈敏正在讓奶娘給墨玉喂奶(因賈敏不放心,所以每次奶娘喂奶賈敏都在一旁),不便打擾,就立在一旁。賈敏見到鴛鴦后,便知定是母親找她,忙急匆匆的喂完墨玉后,又吩咐了奶娘一番,方才和鴛鴦到外間,問道:“是母親找我有何事嗎?”
“老太太只說找姑太太有事,卻并沒有說是什么事情。想是老太太想姑太太了,想你過去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兵x鴦笑道。
“既如此,你略等等,我進去收拾一番就隨你去?!闭f完,便進了里屋,和黛玉一樣,這賈敏也是十分講究的,進食時穿什么衣服,見客時穿什么衣服,還有外出時等都不一樣。
不一時,便見賈敏換了一身藍色的翠煙衫,搭上雪羽披肩,盈盈地走過來,道了一聲“走吧”。
兩人來到賈母房間時,早見賈母坐在上面,見賈敏進來,賈母對鴛鴦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敏兒說會話?!?
見賈敏讓鴛鴦和眾丫鬟都出去,便知母親有重要事情對自己說,忙過來坐到賈母身邊,“母親,有什么事情要和女兒說的嗎?”
賈母緩緩的道:“還記得敏兒當初未出嫁時,那般的淘氣,我和你爹爹都寵著你,現在一轉眼,敏兒自己都做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只是我卻沒有陪在敏兒身邊,看著敏兒生兒育女,真是時光如梭呀,我也老了?!?
賈敏眼睛紅紅的,“母親不老,是女兒不孝。”
知道賈敏心中對于不能盡孝自己膝下十分內疚,賈母道:“敏兒,我知你也是沒有辦法,只是我自小疼愛你,你不在身邊時,老是時時想到你?,F今我看到黛玉跟你小時候的模樣一模一樣,心里很是安慰喜歡。想著,若是玉兒能陪在我的身邊,就跟你陪在我身邊一樣。所以,我想將玉兒嫁給寶玉,敏兒你看如何?”
賈敏見母親提起黛玉就知道是此事,只是她已經知道寶玉是何品性,自然是不能答應這事的,但又不好直接拒絕母親,“母親,這個事情我恐怕不能答應你老人家。黛玉的婚事自是由他父親說了算,雖我是她母親,但到底因我身體不好,自來都是她父親在教養她,倒不好決定她的終生大事。何況就算是寶玉那孩子,他的婚事只怕也得有二哥哥和二嫂子決定。”
想不到賈敏竟然如此說,賈母心中很是不快,道:“你二哥哥自來孝順,我決定的事他從來沒有不答應的,所以寶玉的婚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現在只要你同意將玉兒嫁過來,林姑爺那里我去說?!?
賈敏本來以為這樣說,賈母必是會打消聯姻的念頭,不想賈母有此言語,但想著林如海的態度,如果母親真的親自去跟他說,只怕他會堅決的拒絕,到時他們之間必然鬧得更不愉快,不如自己現在拒絕母親,就算母親生氣,也不過是一時的事情,自己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過后母親自是會慢慢的淡忘這個事的。
“母親,不瞞你說,這個親事,不說是如海不會同意,就是我也是不同意的。自來嫁女嫁高,我家雖不是那等嫌貧愛富之人,也不會拿女兒的婚事來交易,但是到底如海是正二品的大員,林家祖上又四代列侯,自是清貴。何況母親你也知道,二嫂子自來不喜歡我,將來如果玉兒嫁過來,她就是婆婆,必然將往日里對我的不滿盡數發泄到玉兒的身上,雖說有母親護著,可是卻護得一時,護不了一事,玉兒自來又是個目下無塵,性子執拗的人,到時可如何是好?”賈敏道。
聽到賈敏的話,賈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竟只逼問道:“敏兒,你果然不答應母親的這個請求嗎?”
賈敏也是個性子極烈的人,見此情景,知道母親必然是生氣了,但是也只能堅決地道:“是的,母親。”
賈敏的性子賈母自是十分了解的,知道賈敏如此說,就代表此事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本來以為順理成章的事,不想最后竟是這個結果,賈母怒道:“哼,想不到敏兒如此孝順!既如此就沒有什么好說的。”接著又沖門外喊道,“鴛鴦進來送姑太太回聽雨軒?!?
知道母親正在氣頭上,自己說什么也沒有用,想來母親自來疼愛她,冷靜一會自會想通的,也就隨鴛鴦離開了?;氐铰犛贶幒螅膊]有向黛玉提及此事,畢竟老太太是黛玉的外祖母,她不想黛玉對賈母有任何的芥蒂。她以為此事就這么完結了,卻不想這才是剛剛開頭,以為憑母親昔日對自己的疼愛,萬不會因為此事影響她們只間的母女情的,卻不知人心的歹毒,在賈母的眼里,這份母女情薄如紙。
賈敏走后,賈母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想到往日里自己對賈敏的疼愛,想著十多年未見這份已經漸漸淡下去的母女情,想到賈政對自己的孝順,想到賈府的現狀,想到自己老來只有賈府這唯一的依靠,心里糾結萬分,不過到底最后利益戰勝了親情,心里方才有了計較,暗道:敏兒,既然你如此行事,那么也就別怪母親心狠了,如果你肯乖乖的將黛玉嫁給寶玉,也就不會有這許多的麻煩了,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擔。
到晚飯十分,賈母恐時間長了事情有變,安排一番后,便讓鴛鴦趕緊去聽雨軒請賈敏來,就說老太太讓她過來陪她吃飯。
傍晚十分,賈敏和黛玉正準備吃飯,便見鴛鴦又來到了聽雨軒,便知道母親必是想通了。
“姑太太,老太太想讓你過去陪她吃晚飯?!兵x鴦說道。賈敏忙吩咐一聲后就又來到了賈母的后院。
進來時,見飯菜早已擺好,賈母坐在上位,王夫人等人早已不在,想來是賈母早已打發出去了。屋里連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沒有,最后只留了賈敏和賈母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