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漸漸不痛了,我站起身環視周圍的風景,遠處的山嵐和近處的層林呈現出比以往更深沉雋逸的顏色與韻味。
于焉家的那幢房子掩映在一片蒼翠中,沒有夜晚常見的燈光閃爍,顯出幾分離群索居的落寞。
你送給我的金魚好可愛,我已經給它取名叫緋兒了。再次感謝。我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于焉。
剛要放下手機時,鈴聲響了。我還以為是于焉,接通一聽卻是爸爸。
“你在忙什么,為什么這么久不打電話,你媽媽每天都念叨,怕你又在晨昏顛倒地過日子,年紀輕輕就把身體搞糟了。”
不等我開口,爸爸那邊傳來一連串的責問。
“我很好,只是最近手頭的工作有點趕,稍微忙了些……”我趕緊替自己解釋。
“再趕工也不能忘了爸爸媽媽呀。”電話里邊又換成了媽媽的聲音。
“對不起,媽媽,我……”
“別的先不要說,我問你,前幾天你發過來的那張合歡樹的照片是在哪里拍的?”沒等我說完,媽媽就急切地問。
“就在我現在租住的房子外面。怎么了?”
“你現在租住的房子?你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嗎?”
“搬家了,我現在住在城外,北山不是有很多老房子嗎,我租的這幢叫錦廬。”
“錦廬?你說你住在錦廬?你怎么會住在錦廬的?是誰把錦廬租給你的?”
媽媽的問話越來越急切,語氣里充滿了驚詫和疑惑。
“媽媽,你以前就知道錦廬嗎?是從中介公司把錦廬租給我的,除了離城市稍遠生活不太方便外,周圍環境和內部設施都很不錯,絕對物超所值。”我答道。
“中介公司有沒有跟你說過錦廬主人的情況。”媽媽又問。
“沒有。”我回答。
“媽媽,你聽說過錦廬的主人嗎?那個畫家韓子郁,好像在藝術界有些名望的。”我接著說。
“韓子郁?是的,他不僅在藝術上才華橫溢,人也生得儀表堂堂,風流倜儻。”媽媽的語氣并不像是在夸獎,反倒有些挖苦的味道。
“你見過他本人嗎?”我好奇地問。
“見過。我讀大學時曾經旁聽過他的講座,當時他可是很多女學生心目中的偶像。”
“你沒有被他迷住嗎?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跟爸爸講。”我故意調侃媽媽。
“我?怎么可能?你爸爸是我的初戀,這你是知道的。”媽媽回答得很坦然,不摻半點矯飾。
“我知道,爸爸是媽媽一生唯一的愛。不過,那個韓子郁后來好像是因為與女學生有染,搞得身敗名裂,才不得不出國的。媽媽有沒有聽說過,內情到底是怎樣的?”我接著問。
“這個……具體是怎樣的,我也不太清楚。”媽媽含混地回答。
“你一個人住在荒僻的野外,到底不妥當,生活不方便事小,人身安全事大。聽媽媽的話,趕快搬回城里去住。爸爸媽媽不在,你最好回家去住,照看下家里的空房子。”媽媽接著說。
“這里不荒僻,附近的幾幢房子都有人住,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燈光。而且,錦廬安裝的警報系統是跟保安室聯通的,那邊有人24小時監控。”我急忙回答,以求打消媽媽的疑慮。
“如果你不想讓媽媽擔心,就聽媽媽的話。”媽媽用不容辯駁的口吻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緋兒,你想住到城里去嗎?”回到臥室,我把金魚缸放在書桌上。
緋兒默然無語。
風聲止了,房間里異常靜謐,靜謐得仿佛能聽到緋兒輕輕擺動尾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