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嘆了好幾口氣，劉伯才提起嗓子詢問著念唯伊雪：“敢問小小姐這次回來是打算同老爺講和的嗎？”

沉默片刻，念唯伊雪打算暫時避開這個話題：“好幾個月是幾個月？外公他的身體不是一向健康良好的嗎？怎么會病得這么重？況且外公他不是……”

劉伯切斷她的話：“我知道小小姐想說什么，可老爺身體再好再健康那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人老了病痛自然就多了起來。另外，‘醫者不自醫’這句話小小姐總該聽說過吧？”

醫、者、不、自、醫？

沒錯，他的外公曾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外科醫生。但確實，醫者是不能自醫的。

頓了頓：“那……劉伯，姜伯伯呢？姜伯伯也沒辦法嗎？”

她口中的姜伯伯是外公的至交好友，同時也是XXX醫院的院長。

沒說話，劉伯只是搖頭。

愧疚一點一滴地涌上心頭，念唯伊雪失落地低下頭。那雙清亮眸子在不知不覺中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黯淡無光，不似往日一般澤澤發亮。

“小小姐，其實這還是有辦法補救的。”劉伯突然說了句話，讓念唯伊雪重拾起了希望，抬頭定定地望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正所謂‘心病需要心藥醫’，老爺這病歸根結底還是得由小姐來‘醫’……”

*

“咚咚咚”

“咳咳”隨著幾聲重重的咳嗽，老人中氣不足的音調順著門縫傳出：“進來。”

看著面前黑漆漆的檀木門，念唯伊雪猶豫幾下，還是打開了。

書桌前，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執著一支毛筆，低著頭全神貫注地描摹：“劉伯，你又來勸我吃藥？我都跟你說過沒必要了，反正再怎么吃藥也不抵用。”

“如今我孤家寡人一個，能活到這把年紀也算值得了。你呀，就別為我這般操心了。”

“還有就是，我前幾天跟你提的退休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說實話，老劉你跟了我十幾二十年了，我還真不舍得你。可我不能太自私，你也是有兒子有孫女的人，你的家人也等著你回家安度晚年共享天倫之樂不是？”

“唉~瞧我這，人老了，果然變得更啰嗦了……”

筆下一頓一收，老人搖了搖頭，把毛筆安放在一邊。

抬眸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已逝多年的女兒，眼角不禁泛起一層瑩瑩淚光，聲音顫顫道：“小雪？”

聞言，念唯伊雪的眼眶一澀，鼻子酸酸的，良久才應答：“外公，我不是媽媽，我是一一。”

她并不責怪外公把她錯看成母親伊雪，相比之下，外公那張蒼老布滿皺紋的臉才是最讓她為之心痛的。

她真是個不孝的外孫女！

以前的外公何嘗如此傷感頹廢過？

她記憶中的外公向來是威風凜凜、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凌厲高傲之氣的強勢老者。

大概都是因為她的一時任性，他才轉變成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老人的吧？

忽然間，老人的臉色一變，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