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慢慢地洗著碗，聽見客廳電視里財經報道的聲音傳來。

杜瑞民喜歡看財經節目，這可能跟他是個生意人有關，但他，基本上也只看財經節目和新聞聯播，還有軍事節目，除此以外，什么電視都不看。

按照慣例，這檔節目結束后，杜瑞民就會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覺。

那也應該是呂清一天之中最重要的工作——陪他睡覺。

三個月了，跟呂清在一起，杜瑞民的生活很規律，跟呂清上班一樣，他也是早早起床出去，晚上才回來。呂清不問，他也從來不說，到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他們之間少有話語的交流，對一些不該問的、不該說的，似乎都很有默契和底線。

他的總公司在深圳，但由于生產基地在江西兆陽，因此，一年之中除大部份時間在廣東，他來江西的時間也不少。南林是省會城市，與兆陽相鄰，杜瑞民每次都坐飛機到南林，然后再去兆陽視察。呂清覺得奇怪的是，杜瑞民每次來，都不帶任何隨從，也不在她面前聯系要車來接，他也總是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而她謹守自己的本份，什么都不問。

一般杜瑞民每個月到南林來一到兩次，每次呆一到兩天。但從上個月開始，他來得的次數和呆的時間，明顯的多了。

這讓呂清有些不安。她不會去想是杜瑞民貪戀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什么，但每次杜瑞民來，她都很緊張，象賊一樣地，偷溜過來，偷溜回去，還要絞盡腦汁地找借口跟蔣初平撒謊，說什么加班寫材料晚了不回家，就睡媽媽家之類的鬼話。因為媽媽家的新房子，就在離呂清公司不遠的地方，走路只需十分鐘。但謊撒多了，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所以，只要杜瑞民打電話一說要來南林，呂清就如臨大敵，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打心眼里，呂清是不希望杜瑞民來南林的。只享受權利不承擔義務，這種好事她雖然沒有想過，但她確實希望杜瑞民不要來得這么勤，好讓她喘口氣。內心有這種期望，她是不敢表露出來的，不管呂清做什么，都必須圍繞著杜瑞民，她必須時刻牢記，杜瑞民是她的衣食父母，杜瑞民是她的天使，她必須要讓杜瑞民開心，或者說，至少是舒服，才能從他的腰包里掏出米米來，才能保住她的房子。只有想到這個，呂清才能鼓足了干勁，盡心盡力地伺候杜瑞民。

呂清擦干手，解下圍裙，正要去看杜瑞民起身洗澡了沒有，卻冷不丁看見他倚在廚房門框邊，看著她。他永遠是那樣一副平靜的表情，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仿佛沒什么想法，卻又好象想法很多。

呂清輕輕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這個時候，她能做的，就是微笑，等他發話。

“去看電影吧。”他丟下一句話，轉身走向門口。

呂清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