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請罪,公子深如海
- 隋唐美人傳
- 晴空浮云
- 2042字
- 2014-03-17 09:38:55
“是的。”楊麗華道:“晉王已跟高家提過,高家也同意了,只要你點頭,高家可以立即派人來大興城下聘。”
“那我,待我問過陳妍,若她情愿,便有勞公主,去信告訴晉王。”
“好。”楊麗華說完,便站起身來,“你去給晉王寫回信,我先替你送與他。陳妍的婚事,待你這邊定下,我再寫信通知他。”
“那就多謝公主了。”沈婺華笑著起身,與楊麗華一起去了書房,提起筆來,不假思索,便提詩一首:
東去相思苦
西返功業無
有意全君志
無悔覓封侯
南雁秋寒去
北鳥春暖還
殷殷榮枯木
勤勤溉寒泉
月亦有圓缺
人豈無離合
忍棄凌云志
求得一晌歡
放下筆,沈婺華迅速將這首詩封好交給楊麗華,兩人又說了一陣話,沈婺華才送楊麗華出府。
“夫人,出事了!”楊麗華的車馬才離開大門口,高媛就慌慌張張地奔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急促地說道:“陳大人,他,他讓秦王府的人,把小姐帶走了!”
“什么?”沈婺華簡直不敢相信,“你說秦王府的人,帶走了陳妍?”
“是的。”高媛急得不行,“陳大人派人過來,讓小姐過那邊去。可惜小姐才去,就被秦王府的帶走了,陳大人還說……”高媛又氣又急,忍不住跺腳,“還說讓小姐好好伺候秦王!老夫人一知道,都氣死過去了,夫人,你還是快去看看吧。”
沈婺華聽高媛說完,頓覺心中一片冰涼。她竭盡全力,想讓陳妍未來能過得好一些,可是陳叔寶,他身為陳妍的親生父親,怎么能把女兒往火炕里推呢?
沈婺華帶著高媛過那邊府里去看望柳敬言的時候,柳敬言正躺在床上默然落淚,床邊的矮凳上,放著一碗涼透的藥。沈婺華無聲地進去室內,示意高媛將涼了藥端出去后,頹然跪在柳敬言面前。
“你這是做什么?”柳敬言掀眸,一雙飽經滄桑的眼中,盡是悲苦的淚水。
“兒媳向您謝罪,是兒媳沒能照看好妍兒,還望你責罰。”沈婺華說得平靜極了,她知道柳敬言必要對她興師問罪,索性自動請罪。
然而,柳敬言只是含淚望著她,空洞的聲音是極度悲憤過后的絕望,一絲凄楚的冷笑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浮起。
“你何罪之有?”她說,“我不怪你,也不敢怪你。我可憐我的孫女,沒遇上好父母。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做戲了,老身雖不出門,這雙耳朵卻也不聾。你和楊廣的那些事,老身也都知道。老身養了個沒出息的兒子,他不配上你。老身會讓他給你休書,還你自由。至于婤兒,你就替老身給她尋個好人家,讓她一輩子,都能平平安安,再不入帝王將相之家,老身便死,也瞑目了。”
柳敬言的一翻話,說得沈婺華羞愧難當。她雖不認為她與楊廣兩情相悅有何不對,可她畢竟還是陳家的媳婦,陳叔寶的妻子。她垂頭跪在床上,沉默不語,也不敢去看柳敬言蒼涼的雙眼。
“你走吧,走吧。”柳敬言無力地揮手。沈婺華默默地起身,一雙跪得麻木的腿顫抖著站起來,默然轉身,腳步沉緩朝外走去。
“夫人。”高媛在室外候著她,見她頹然無力地走出,臉色蒼白如紙,急忙上前扶住她,“怎么臉色這么差?”
“沒事。”沈婺華無力地說道,“咱們回吧。”說完,她輕輕掙開高媛的扶持,一步步走下室外的臺階,才來到院中,就見陳深迎面而來。
“母親。”陳深喚她,一雙漆黑的眸中,閃爍著晦澀不明的光茫。
“嗯。”沈婺華只是點點頭,抬腳要走,卻并陳深喚住,“母親請留步,兒子有話要說。”
沈婺華站定,平靜地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兒子想央求母親,能不能把婤兒妹妹,送到吳興舅舅家里,免得婤兒妹妹日后重蹈妍妹的覆轍?”陳深認真而又嚴肅地說道。
沈婺華有些震驚,她沒有想到,年僅十六歲的陳深,居然會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微微思量后說道:“我也有此意,只是往返吳興,路途遙遠,怎樣才能將婤兒送去?”
“不瞞母親,遵禮舅舅會前來大興城,如果不意外,三日之內舅舅必到。到時便可讓舅舅帶婤兒離開大興城,前往吳興。”
“果然,還是你想的周到。”沈婺華蒼白無力臉上,露出贊許的笑意。突然間,她意識到,陳叔寶這一生做對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易儲。陳深,果然人如其名,深謀遠慮,心思深沉如海。若陳國不亡,那么陳深比陳胤更適合繼承大統。
“那就等你遵禮舅舅來了,讓他帶婤兒離開吧。”沈婺華笑了笑,正欲離開,卻見一個仆人,手捧著一件金色的鎧甲,走到這邊,將鎧甲恭恭敬敬遞到陳深跟前,沉聲道:“公子,找到了。”
陳深并未去接,而是伸手輕輕撫著那個金色的鎧甲,臉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母親覺得,這件鎧甲可好?”
“金光閃閃,奢華大氣。不錯!”沈婺華目光掃過鎧甲,微微笑道。
“這是蜀地的鎧甲,聽說堅實異常,還是父親當年賜給兒子的。可惜,兒子留不住它了!”說完,吩咐仆人道:“去吧,機靈點,事情辦好了,自有你的好處。”
“公子放心,小人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公子交辦的事情。”仆人信誓旦旦地說完,捧著鎧甲離開。
沈婺華有些疑惑地看著陳深,突然間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而陳深卻只是淡淡一笑,莫名地說了句,“母親不會責怪兒子吧?”
“怎么會?”沈婺華淺笑,眼中疑惑卻更深。
“母親不怪兒子就好,其實兒子也沒辦法。祖母病了,府上卻拿不出錢來請醫買藥,兒子只能讓人賣掉這件鎧甲。”陳深一臉無奈地說道。
“真是難為你有這份孝心。”沈婺華輕柔一笑,“時間也不早了,婤兒一人在那邊,我也不放心,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