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了顧銘，并留下了他那件沾滿血跡的棉布上衣，在他離開的歲月里我可以抱著那件衣服想念顧銘身上的味道。

我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抒楊總是問我，為什么要答應顧銘這樣過分的要求，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覺得他不會騙我吧，因為從小到大，顧銘從來沒有騙過我。

八月，我和抒楊收到了K大文學系的錄取通知書。開始我們為期四年的大學生活。



最近真是越來越愛回憶了，是璐璐用濕紙巾幫我擦淚的冰涼喚醒沉睡在過去的我。

從星巴克出來，璐璐開車送我回家，車子在像停車場一樣的二環主路上緩緩前行，我們沉默了三十分鐘，璐璐忽然轉過身異常嚴肅的說。

“我說曉巒，我怎么想都覺得奇怪，抒楊昨天不是說顧銘剛回來一天嗎？她孩子怎么都一個拳頭那么大了，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和誰糾纏過，我有感覺，這孩子不是顧銘的。”

我靜靜的消化璐璐對我說過的話，對抒楊的感情生活我真的是一無所知，盡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孩子不是顧銘的，為什么他要陪抒揚去醫院，那個讓抒揚懷孕的男人又在哪里？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我要去調查這件事情，順便研究一下昨天晚上去酒吧鬧事的那幫人到底和抒楊有沒有關系。”

“現在才像你，早上那么暴躁。”

“行了，你別罵我了。我趕緊送你回家，然后就去調查。”

“你怎么調查啊，難不成找個私家偵探跟蹤她嗎？”

“這個我自然有辦法，你就我們幾個朋友，可不代表她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別的關系網，她可不簡單，我可比你了解她多一些。”

“可是，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忽然之間，我覺得那么的無助。璐璐轉過身抱住我，長長的指甲劃過我的臂膀。留下一條紅色的印記。

“我還什么都沒有查出來，不要想太多，我也只是猜測。曉巒，很多事情不要看表面，不然受傷的總是你？”

“恩，我懂。”

“還有，不要把這些告訴紹斌，我怕，怕他接受不你和顧銘遇見的事情。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好嗎？”璐璐抬眼望我。

“我知道”轉身下車，透過后防風玻璃我看到璐璐對我擺動右手，中指交疊在食指之上。我知道她是要我安心。道別璐璐，回到家，看到紹斌倒在床上，眉頭緊縮，臉色緋紅，領帶被拉扯開來，松散在不平整的襯衫上，修長的手指同紐扣糾纏在一起。我輕輕的搖頭，猜想紹斌定是被杯中物所傷，酒醉回家。

我放下包，跑到床邊為紹斌脫鞋寬衣，濃重的酒氣，找來溫熱的濕毛巾，擦拭紹斌身上細小的汗珠，用左手的食指撫平他緊蹙的眉頭。紹斌睜開雙眼，擁我入懷。

“曉巒…我錯…錯…你…不…走…走。”紹斌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許口齒不清。

“怎么啦？做噩夢啦？”紹斌不語，將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我感到新生的胡須刺痛我的皮膚。

“聽話，睡醒了就好啦。”我輕拍紹斌的背，這是結婚之后紹斌第二次喝到酒后失態。第一次是因為婚宴上我用飲水代酒被發現，他為我罰酒，最后不省人事。很想知道是什么讓一向有分寸的他醉成這樣。

“你不…走…走…”紹斌緊閉雙眼，緊緊抱住我。我的肩膀被他勒得麻木。

我將臉埋在紹斌的胸口，紹斌的喉結上下移動，來回撥弄我的睫毛，我輕輕的笑著。“放心，我不走，睡吧，乖，我就在這里陪著你。”

“恩…睡…”紹斌聽話的閉眼，依舊抱著我讓我無法掙脫開來。好像我們的新婚夜，他酒醉后也是緊緊抱我入懷，無法掙開。雖然酒氣熏天卻是很安心。我閉上雙眼，放松自己緊繃的情緒，從昨天到現在我的思緒一直不受自己的控制，回憶那些我努力忘記的往事。現在躺在紹斌的懷里，享受片刻的安寧也是好的。想著想著我便失去了意識，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