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宮后院有一處空地，原本種植著華麗的牡丹，卻因為經不起幾日來的炎熱，紛紛死去了。小多子張羅著要種些其他的花草，問過碧溪后，她說種桃花。

于是靈蝶宮的主仆五人趁著清晨還算涼快的時候，早早地忙碌了起來。不想回到房中等著沐浴更衣時，卻看到了倚在床柱旁沉沉睡去的皇帝。

小婉他們在廚房燒水，只有碧溪和阿立看到了這一幕。阿立想著這皇帝是不是迷了路才進來休息的？可碧溪的情緒原本她要復雜得多。

——小姐，你該不會是愛上皇帝了吧？——

阿立看著身前的小姐，想到那晚無助的傾訴，她推了她一把。

“小姐，去喚喚皇帝。”本想留著他們獨處，可阿立又擔心皇帝會對小姐不利。

碧溪看了看阿立，后者露出鼓勵的笑容。于是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傲楚的身前。

皇帝喚醒了，原本睡眼朦朧地看著她，卻在看清后露出了似乎心碎的表情。他坐直身體，碧溪退后了一步，與阿立一起跪下。

傲楚看了她們一會兒，然后對阿立說道：“你退下吧。”

阿立抬頭，面露猶豫。雖然嘴上說著是，人卻還杵在屋子中央。于是傲楚淡淡說道：“退下吧，朕不會吃了你家小姐的。”

如此突如其來的話語著實叫阿立不大習慣。這個陰森皇帝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她耳朵不好使，聽錯了語氣？

“阿立，你快退下吧。”

聽到碧溪小姐的話，阿立默默退下。

待她走后，傲楚拍了拍身側，叫她過來坐。碧溪便起身，坐在他的身側。

“聽說過‘有國無家’這四個字嗎？”

“回陛下的話，奴婢知道。就是說一心為國效忠，不顧及自己的家庭。父親說過，這樣的人都是忠義之士，都是可敬的人。”

“可敬，亦可悲。但這四個字卻還有另一層的意思，那就是只有國，沒有家。”

皇帝這是在與她閑聊家常嗎？他今天是怎么了？以往別說聊天，就是這樣平靜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過。

“可國與家之間并不是相互排斥的，有國也可有家呀。”

傲楚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對于皇族的人，尤其是繼承皇位或是將要繼承皇位的人來說，他們只有國，沒有家。朕不就是這樣嗎？”

“怎么會？陛下不是還有后宮妃子為妻，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這不就算是家了嗎？”

傲楚看著碧溪，碧溪低下了頭。“奴婢也是陛下的妻子，也是陛下的家人。”

傲楚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我們之間，君臣之道重過夫妻之禮，能算是真正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