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這兩個紅顏佳人雖說薄命，倒也不算是可悲。望著眼前的沈夢怡，寧王對她無心，四年來只有一個側妃的虛名，沒有夫妻之實，這四年里的每一天她又是如何度過的？長夜漫漫，她心里的凄苦無依又有幾人知？

在這深宮里消失了一個奴才，沒有太多的人會在意，以于瀟的本事，自然是不留痕跡了。聽說郭貴妃知道了戰大坤的死訊以后很是恐慌，長壽宮上下亂成了一團，就連宮里的護衛都比平時多了一倍。我暗暗的冷笑，到底是做賊心虛了，今天看見了戰大坤的下場，擔心明日就是她自己的死期吧？

戰大坤死的時候五官扭曲，一臉的驚恐之意，驗尸的仵作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只給出了兩個字——自盡。無論郭貴妃有幾分相信，戰大坤之死已經是事實。隨后，寧王求見仁宗，將查到的線索如實稟報了，另外連同那個香囊和膏藥也一并呈上。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其中的細節我不得而知。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東西六宮的宮女太監們開始忙碌起來，乾清宮上下同樣忙前忙后的，仁宗初登大寶，又逢佳節，膝下兒女俱在京城，自然是要隆重的慶賀一下，聽說尚膳監又研制出了新的菜式，準備在中秋之夜的家宴上增添光彩。

放眼在這紫禁城里，最清閑的就屬文書房了。在文書房里以總管太監的權利最大，有權利決定著我們的去留，徐萬賀自然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除了我和徐萬賀之外，文書房里還有一位負責端茶送水的月如姑姑，兩個手腳麻利專門傳遞旨意的小太監，以及兩個打雜的宮女。兩個小宮女都是新人，在我和徐萬賀的面前就知道大獻殷勤，在月如姑姑的面前就換了一副面孔，對她愛理不理的。我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的冷笑，只當什么都不知道。

仁宗下了早朝，徑直的就來到了文書房，和往常一樣，只是這一次確實有些不同，在仁宗的身后，跟著太子殿下。我依次的行了大禮，之后就起身退到了旁邊，一聲不響的做自己的事情。淡淡的墨香裊裊散去，在指間環繞，在我的心里，卻沒有了以往的傷感，鄭世南的影子有幾分模糊了，這個人從此與我無關。

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寧王，唇角泛起了一絲笑影，心里莫名的有些羞澀的期盼，我知道，將來我會是他的女人，雖說位分只在側妃，倒也無妨。盧芳月已經香魂飄渺，來日方長，我將是老天爺賜給寧王最好的安慰。

仁宗溫和的說道：“婉兒，你怎么就像丟了魂似的？”我回過神來，眼見著太子那里射來了兩道鋒利的目光，不由的暗自心驚，急忙跪倒在地，說道：“婉兒御前失儀了，還請皇上切勿見怪！”仁宗的神色如常，說道：“你這個孩子凡事過于小心了，朕哪里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的心里暗自嘀咕，太子這是怎么了？剛才他的目光為何如此的凌厲？仁宗貴為天子，生性溫和寬厚，要是說有什么缺點，那就是貪圖享樂了，自古以來有幾個皇帝能做到清心寡欲？

仁宗和成祖爺的性情完全相反，太子又和仁宗的性情有些不同，太子年紀輕輕，身邊已經籠絡了不少的文臣武將為其效力，我不知道應該說他御人有術，還是說他玩弄權術，總而言之，太子熱衷于權利，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我垂下了頭，說道：“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各位王爺又在京，可謂是中秋月圓人團圓，婉兒心下很是期待，這才走了神。”仁宗聞言露出了笑容，說道：“婉兒，你就是會說話！如今還沒有分封，朕的幾個兒子都在京，這個中秋節一定會熱鬧！”

這個時候，只聽在一旁的太子冷冷的說道：“婉兒姑娘的口齒伶俐，自是不必多說，只不過為何要欺瞞父皇？”我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太子何出此言？奴婢不明白！”太子的語聲冰涼，說道：“明天才是中秋節，這兩天的月亮一直都是圓滿的，為何你只說中秋月圓呢？”我沉吟了片刻，太子這是在對我出招嗎？那我就勉強的接下他這一招好了！我這個御前的紅人，可不是只靠容貌吃飯的。我盈盈一笑，說道：“多謝嫦娥知我意，中秋未到月先圓。①”

我的語聲一緩，說道：“歷來臨近中秋的時候，月亮幾乎都是圓滿的，也許真的是嫦娥仙子見人間喜歡明月的人太多，就讓月亮提前兩天變得圓滿一些，到了中秋的時候，月亮才是最圓滿的，正是月圓人團圓的祥瑞之兆。”仁宗微微一笑，說道：“婉兒，朕最看好你的聰慧，以后你若是成了老四的人，朕也安心。”

我聞言低眉淺笑，無意間瞥見了徐萬賀異樣的目光，心里的那股高興勁頓時就煙消云散了，回眸望去，只見太子的目光深沉，如同是寒潭一般，讓人看不透。

秋風蕭索，落葉紛飛，我踩著一地的落葉，身子微微的發抖，我是最怕冷的人了，看來又要添衣裳了。猛然間，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住了我的小蠻腰，我甚至感受到了這個人沉穩的呼吸，居然還是太子。下一刻，他低下了頭，開始強吻我的雙唇，我感受到了他溫熱的氣息，他的懷抱幾乎要讓我窒息了。

①出自于朱淑真的《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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