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上，什么也沒有，鄭羽皓不見了，被他弟弟拽下了水中，我大聲喊著他，雙手揪著草葉，叫著他，可是沒有人回答，只有他弟弟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著——哥哥我寂寞，我冷?。?

我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嚇得我醒了，睜開眼，發現外面天色已亮，東方一片紅。

原來是一場夢，一場噩夢，讓我在微涼的清晨起了一身冷汗。

昨日晴天，庭院里的植物上都是露珠，晶瑩剔透，這使我想起了那次用清明節的露水看鬼的事情，現在想來那是一切的開始，如果沒有那次，也許就不會有以后的諸多麻煩，但我要的不就是這些嗎，我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謎底一個真相嗎？雖然世事無常，很可能不會有真相存在，但我也要繼續探究下去。

吃早飯時，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問題，于是問道，鄭羽皓當初在哪家醫院治療的？

鄭家父母同時回答，然而他們兩個人的答案卻是不一樣的。

鄭母說，就縣醫院。

鄭父說，沒去醫院。

他們倆一時相對無言，有了些許尷尬，我覺得這里面一定有情況，鄭父可能在撒謊吧，怎么可能沒去醫院呢？

鄭母道，就去檢查了一次，并沒有治療，直接回家了，因為醫生說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再說也沒有那么多錢。

我說，真不好意思，又問到你們傷心的地方了，我不會再問了，謝謝你們。

吃過早飯，我給了他們幾百塊錢，就走了。但我并沒有離開這個村子，我直接去了鄭羽皓曾經上學的學校，我要找對他熟悉的老師，問問情況，看看有沒有什么破綻。

小學一至四年級都在村里上的，我去了村口那幢校舍，可惜它已經多年未用，一打聽才知道連原來的老師也被調走了，又問調到哪里去了？他們說在中心學校，也有說直接退休的，看來我得去我自己的母校一趟了，那里有我的老師，也就是五六年級時的老師，我要看看他們在不在那兒，有沒有可能問到什么，但我期待值不高，因為我在那個學校根本沒有發現鄭羽皓，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疏忽，但他那么好看，我當時已是情竇初開，不可能不注意到他的。

找了一輛車，走了五里多地到了當年的母校，如今早已整修，我曾經用過的教室已經被拆除重建了，但格局上變化不大，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特別是校園里那顆古老的槐樹，還有槐樹旁的假山和旗桿，記得小時候升旗，國旗經常會刮到樹枝，國歌唱完了，旗子卻停在那里不動了，因此大家都覺得好玩。

這里的老師也換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找到了兩三個曾經教過我的老師，我那時上學成績很好，老師那時就喜歡學習好的，聽話的學生，因此他們對我還記憶猶新。聊著聊著，我忽然轉了話題，提到了鄭羽皓，問他們是不是熟悉這個學生。有個沒有教過我的老師突然說，我教過這個學生，不過這學生好像后來出事死掉了，但不是在這里上學，聽說是當時已經上了初二，那年暑假出的事。

喔，出的什么事啊？我問。

記不太清了，還是其他老師跟我說的，因為這個學生很好，很善良，畢業了還經常來看我，但就那年沒有來，我以為是他忘記了，后來一打聽才聽說他出事了。

您還記得是誰跟您說的嗎？我問。

讓我想想，好像是個語文教師，叫胡學芬的，你可以問問去。他說，但是這個老師不知道退休了嗎？

噢。我點頭。

你問他有什么事？老師們問我。

他有個孿生弟弟，我分不清以前看見的是他還是他弟弟了。我說，有次他幫了我很大忙，但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撒謊成了習慣，幾乎出口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