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飛湊在照片上仔細看了看，多數是運輸公司發放的榮譽，屬于內部榮譽，級別較低，價值不大，中間有幾個是市級榮譽，龍騰飛暗自揣摩，這個肉頭真會想辦法，弄些照片掛在上面，誰知道是真是假，是他們單位獲得的還是其他單位獲得的？說不定還是楊集制造的呢。楊集是本市白馬縣的一個鄉。

還有個順口溜一般不外傳，據說是商業機密，

由此可見紫螞蟻市造假的氛圍有多么濃厚了。名譽是虛名，是達到某種目的手段，既然為了某種目的，怎么不能造假呢？想到這里，龍騰飛看看朱肉頭，朱肉頭像爭寵的妃子，極盡討好之能事，指著一張張照片說，這個榮譽是怎么獲得的，那個榮譽是什么單位什么領導頒發的，還有自己坐的轎車也是總經理呂小秋獎勵給他的，和金槍不倒一樣，說起來滔滔不絕，連綿不斷。鳳局長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沒有認真聽，想快點走，卻礙于朱肉頭喋喋不休地嘮叨，不好意思脫身。

這時，走廊里響起了魏貽沃打電話的聲音：“喂，哪位？哦——是姚總啊，你好你好你好……”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走廊里，卻沒有看見魏貽沃的身影，熊吼聲在屋子里、走廊里流竄，震得耳朵嗡嗡響。

榮譽室不大，許多人眾星捧月般圍在鳳局長身邊，人與人靠得很近，龍騰飛覺得有人拉他的手，低頭看過去，只見牛主任柔嫩的手輕輕勾住他的手，再看看牛主任的臉，似笑非笑，嘴角突然動了一下，示意龍騰飛不要吱聲。龍騰飛是情場老手了，正愁沒機會下手，沒想到浪娘們自己送上了門，求之不得，他用勁捏了捏那只柔嫩的手。牛主任夸張地擠了擠左眼，做出十分痛苦的樣子，龍騰飛生怕這娘們叫出聲，連忙松開手，這娘們的手順勢抽出來的時候，在他屁股上掐一把，龍騰飛忍住痛沒有叫出來，再看牛主任，臉上現出淡淡的笑，微微點頭，好像是對于鳳局長重要指示的肯定與贊同。

按照事先制定的方案，檢查了客運中心站，緊接著檢查東站，然后回到運輸公司開反饋會，但鳳局長說中心站搞得不錯，東站搞得也不會差，快中午了，就不去檢查了。公司領導一聽不檢查東站，一百二十分高興，東站站長更是高興得差點哭出來。吉總說，飯店安排好了，中午一起吃飯。鳳局長謙虛幾句，欣然接受了。

就餐安排在宇宙酒店。宇宙酒店是運輸公司辦的酒店，高檔豪華，在全市都數得著。據知情人說，宇宙酒店雖然裝修豪華，但對外營業額并不高，主要是為了招待公司領導，說白了，宇宙酒店就是公司主要領導家的廚房、客房。

說是快到中午了，其實才十一點，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吉總請鳳局長玩“經濟半小時”，鳳局長半推半就坐上了場。所謂“經濟半小時”，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增進友誼，抓緊時間賭博。當然，這賭博也是論級別的，一般人手段再高，也沒有坐場的份。在眾人再三邀請下，鳳局長才坐到牌桌前，接下來按級別，魏貽沃、吉總、魚主席下場，四個人玩三打一，看客站了一圈，很有點觀眾看馬戲團演出的味道。如今的領導都是全才，普通人會的他們都會，普通人不會的他們也會，打牌是領導干部的基本素質，不但要會，而且要精，可以說，級別越高越牌技越高。滿場只有鳳局長和牛主任兩個女人，在男人多的地方女人和女人更有親近感，牛主任很乖巧地坐在鳳局長旁邊支招，不時地出主意，看樣子像關系要好的姐妹。

十三億人民十億者，還有三億在跳舞，賭博的籌碼也和身份密切相聯，級別越高籌碼越大，鳳局長他們都是副處級干部，自然不能像普通百姓那樣為了一塊兩塊錢動腦筋，那樣太丟身份了，因為是“經濟半小時”，不是專門賭博，所以籌碼較小，叫做一二三，每人輸一級100元，兩級200元，三級300元，這在副處級領導干部來說是最小的。不過，在龍騰飛看來，還是驚得目瞪口呆，要是手氣不好，一會就能輸幾千元，嚇人，真嚇人。

出牌前鳳局長宣布了紀律，旁觀者不能說話。鳳局長的話就是鐵的紀律，比集體研究通過的規章制度還有約束力，亂哄哄的場面立即鴉雀無聲，頃刻間，數十名看客變成了啞巴。牛主任倒很活躍，坐在鳳局長身后，一會出主意，一會親自抽牌，態度認真，表情嚴肅，嚴陣以待，盡心盡力，好像鳳局長輸了牌她要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