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俏生生的粉面上驟然多了幾層淚珠，滴翠只覺得五內(nèi)俱焚，偏偏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熄滅那片無處不在的火，只能看著，感受著它輕蔑肆意的慢慢吞噬自己，她覺得特別冷。

“小姐，世事如此，并非您一人備受其擾，何不順勢而為，免了自己諸多痛苦呢？”大概這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丫鬟并未被嚇住，仍然婉言開解這個覺悟比自己差的老遠的主子。

滴翠也不理她，或者她從未聽進去一個丫鬟的話。怔怔出了一會神，自己坐在梳妝臺前，細細補起妝來。丫鬟收拾了地上，見滴翠又進入“心蒼涼，對鏡貼花黃”的狀態(tài)，便欲推門出去。眸光瞥到一瞬黑影，又抬手提了個大燈籠，掛在直通到滴翠窗邊的大槐樹枝上，硬生生壓下那束零碎陰影，引著晚霞暢通照進屋里，更為滴翠添上一抹嫵媚。

暮色占領(lǐng)的大街上，似乎只有兩個單薄少年。

“名妓雖如名俠，可這滴翠姑娘，怕也只是名妓中平常的人物了，不算過癮。”

“萬物極致便為上品，即便她不夠玲瓏剔透，但只那霓裳舞，也稱得上頂尖的了。”

“偏偏她這回還沒舞。”

“你上回不就看過了？”

“。。。忘了。”

“。。。蠢材。”

“忙成那樣，不過是偷空出來一晚恰巧見了，我當(dāng)時又不知道她真的那么會舞，才沒有用心看嘛。”

“哦，無所謂，你用心看了也會忘。”

“。。。”青衫少年作出一副委屈樣子，扯住藍衣少年的袖口，扭捏道：“那是因為你占了我那份舞蹈天分，才顯得人家略略笨了點點而已。現(xiàn)在又來取笑人家，你是不是專門要我回去找爹爹評理，為什么把應(yīng)勻給我的天資糊里糊涂轉(zhuǎn)到了你身上？”

藍衣少年作悲痛嘆息狀，摸摸身邊人的頭，道：“傻孩子，爹爹不是早告訴過你嘛，當(dāng)時他拿金秤稱的分毫不差，打算一人一份來著，可是分到你那里時，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布條包裹著的柴草人歪坐在那里，你卻遍尋不著。爹爹焦急，那天分原本不能暴露時久，便要先藏進冰窖。誰知這時屋頂墜下灰來，爹爹以為有人偷窺，為防不測，才將那份天資，注給了我。”順勢悲憤撣去袖上浮塵，補上一句：“又誰知，那屋頂上，居然是你在與人嬉戲，想到你竟如此不屑這寶貴天賦，我也只好替你收著了。”

青衫少年揉著被打疼的手，正要說話，不料被人打斷。

“兩位小姐興致雖高，這黑下來的大街也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倒不如過區(qū)區(qū)寒舍一敘，試試在下新得的云頂含翠？”

這男聲既不醇厚，又不清冽，長得便高大俊朗也不是上品。想到此處，青衫便道：“哦，我不喝茶。”

男子笑道：“自然還有別的，必讓三小姐喜歡。”

青衫笑道：“我就喜歡你。”

那男子笑容不減，反而稍正色道：“那在下便是小姐的。”

“嘖，我不喜歡投懷送抱的。”

男子噎住，一時無語。

藍衣勉強忍住大笑，道：“阿玥，你若真看上了趙先生，便得與沈公子好好商量一番，才不算蠻橫奪人所愛呢。”

青衫點一點頭，向男子伸出手：“趙先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