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夕陽的余輝中離開了療養(yǎng)院，清秋還是那樣安靜地注視著漸漸西沉的斜陽，眉間緊鎖的淡淡的愁，水南國的眼光掃了她好幾次，看著那樣的她，他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這么多年，每來一次趟療養(yǎng)院，他對她的恨就會更深一層，如果不是她，那么年輕美麗聰慧的媽媽怎會這樣，如果不是她，那個充滿著歡聲笑語的家又怎么會如此清冷，如果不是她，他和爸爸的關(guān)系怎么會如陌生人般，如果不是她……

太多太多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可他終會因秦牧的一句話，而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原則，帶她來療養(yǎng)院看媽媽，她也許永遠(yuǎn)不會了解，要他走出這一步有多難，可他終究是下定了決心，從最艱難的一步開始學(xué)會釋懷。

其實(shí)他也知道，這么多年她所承受的煎熬，她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深深壓在心底，她把微笑，把溫暖留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的心里比他要苦多少倍，他都知道，可他每次看到癡癡傻傻的媽媽，他所有的理智都會被心中的恨所淹滅，一次次地去傷害她，折磨自己，他一直以為這種恨會伴隨著他們的一生，直到終老，可最終會被別人的一句話而放棄了所有恨與怨，而他從放棄的那一刻起，就像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身心都前所末有的輕松。

“晚上我們吃什么？”他突然問她。

清秋被他突然的話問地不知怎么說話，只是睜大眼望著他，最近他在他面前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主動敲響了她的門；第一次帶她一起去看媽媽，要知道，當(dāng)年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宣布，有生之年，絕不會讓她接近自己的媽媽；第一次，主動問她晚餐吃什么。

太多的第一次，讓她又驚訝又震撼又充滿感動，這一次也不例外，她適應(yīng)了好久，大腦才有了反應(yīng)，輕聲地說：“哥，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今晚出去吃吧！”他專注著前方說到。

清秋聽到又一次說不出話來，只是眼中竟慢慢溫?zé)崞饋恚@么多年了，他從不和她一起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即使?fàn)敔斈棠痰拿睿材芮擅畹赝仆校@現(xiàn)在他竟然主動和她去外面吃飯，清秋的淚順著臉滾落下來，可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充滿感激地看著水南國。

水南國轉(zhuǎn)頭看到滿面淚水，卻微笑看向他的清秋，心里竟不由疼起來，這些年，不管他如何傷害她，她都默默地承受，從來不掉一滴淚，他曾經(jīng)恨這樣的她，他就希望她哭，希望她傷心，可如今真正看到這樣的她，自己比她還心痛。

“擦干眼淚，丑死了。”他隱藏了心中的慌亂，冷聲命令著。

她聽后，急急地擦干了眼淚，鼻尖紅紅地，又展開了那一臉的笑：“對不起，哥，我、我再不會了。”

他掃了眼她，看到這樣委曲求全的她，心里竟有異樣的沖動，突然就想起那夜醉酒，親吻她紅潤的唇，那份甜美口齒留香，他努力壓抑了自已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