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朝分娩 之不敢辦證
- 甘家的剩女三姐妹
- 貧婦桃花
- 1991字
- 2011-06-04 23:08:06
孩子快滿月了。甘欣的月子也要坐完了。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輕輕地打在她的臉上。她梳洗完了半個多月不敢動的板結的頭發,沖洗周身的肌膚,均勻涂抹上美體油,身體立刻散發著產后女性獨有的氣息。這種氣息大過于少女的。她對鏡看自己,怎么消瘦了這么多。她的身材會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驟然地瘦下去,她都要雀躍可以去做產后瘦身產品的代言人。
她的臉上多余的肉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因為清瘦,臉富有了一種雕塑的味道。皮膚緊繃沒有斑沒有皺,肚子上沒有花皮,她沾沾自喜,自己是多么幸運的一名產婦。她又記起在書上曾看到的,女人生完孩子后的第一年,因為荷爾蒙的問題,會出現異常的風韻。當然也有完全相反的女人,生完孩子成了“球族”。
她微微施上粉黛,出現在母親面前。
母親當然是驚詫的眼神,“你簡直是換了個人。”
她也說,“想不到有人瘦是因為生孩子。”
“你本來就長得不差,三歲見八十,三歲時你就可愛的不行,現在當然也還可以。你那個時候怎么那么不自信呢,變成那個樣子。”
母親遺憾嘆氣,提到的那個時候,其實是甘欣剛和鄭重分手不久,那時的她黑胖而極不自信。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宛如喪服的打扮,成天在人群中閃躲。
她說,“我以前實在是看不到自己的優勢。”
母親說,“現在才曉得后悔啊你,我說你就算當時對他鄭重明白說你得過乙肝,他也不會介意。你配得上他的外表。”
母親有著非凡的慣性,她總是能把任何事情都往選擇以凡這件事情上推。
母親收拾著凱凱的行李,說,“凱凱挺能消耗呢,你通知以凡送點奶粉,紙尿褲來,上次還是你爸買了那么多,他也沒出一分錢。”
甘欣說,“他怎么能占這樣的小便宜。”
母親說,“算了。”不算了又怎么行,人親了沒辦法細算小事。
“他電話里每次都是雜音很大,又像是在開會又可能是在打牌。多半是在打牌的。誰會有什么事叫他這種人去開會,那全天下的人都要坐在會議室里了,他說買什么紙尿褲,對孩子皮膚不好,還說就用尿布。他簡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現在還有誰用尿布?”
甘欣忍俊不禁,“他還說要用灰袋呢,說他們小時候就是用的那玩意。”
素梅說,“你要找老頭子,這就是代價。完全錯了時代。”
生了孩子,事情就會變得多很多,人也會隨之忙碌起來。
單位的計生干事已經來電催了好幾次了。辦了獨生子女證就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優待。甘欣給以凡打電話說這事,他卻推說實在是太忙,他讓甘欣帶孩子去辦。
辦證的程序非常繁瑣,這樣那樣的證明和章子。最大的煩惱是證件上要有一家三口的合影相片。甘欣見過同學辦的證,一對般配的夫妻中間是一個燦爛地笑著的可愛孩子。她遲疑了,她決定不去。
母親也在催促,早點辦證呢,不辦證莫非還想違法生二胎。
甘欣說,不辦了。
母親狐疑而焦急地,拉她到里屋,說,是不是他不情愿辦?
甘欣搖頭,不是。
母親說,你就替他蒙著吧,怎么不是呢,他一定不愿意辦,我就知道他前面肯定結婚了的,有個孩子,他不想讓你知道。
甘欣不想說出理由。
母親已經在撥號了。電話那端的以凡,誓言深長,不住地說,沒有結過婚,又怎么會還有個孩子。他把身體的所有器官都在電話里押注了,還把他年邁的雙親也押了。說這樣大的事情怎么能騙人呢。
甘欣說,您就少些懷疑吧,就算他有個孩子,他也不會當您面承認。
母親說,看他發誓那個樣子,他應該沒欺騙我們。
以凡不想去辦證,正遂了甘欣的心意。
她對母親說,不辦證也沒什么影響。
母親說,不辦證,每年少領一些錢,你懂嗎,獨生子女費你領不到了。
甘欣說,辦證母親說,是生活照還是藝術照。
甘欣撲哧地笑,說,肯定是生活照,并且是登記照。
母親說,以凡那個樣子還能照相,不要讓外人以為是三輩人在一起照呢。
甘欣說,是啊。
母親說,這總是不照相也不成啊,以后結婚紀念日,金婚銀婚什么的呢。
甘欣說,哪能想那么遠。
現在離婚率直逼結婚率,還能細想紀念日嗎。她和以凡的婚姻,她敢想那么遠嗎?她像是一個半只腳已經墮進冰窖的人了,等待得到冰的融化嗎?她不得而知。明天,永遠是個謎。
她突然窩心地痛起來,命運怎么被她涂炭成這樣。
她才結婚一年多,就已經不敢和她的丈夫照相了,她的孩子難道注定終身也無法得到一家三口的合影。她罵自己,走出這一步,和他肩并肩地去照相館,帶上新生的兒子。她一定會遲疑的,會害怕的,照相館門前的免冠二字會深深地嚇住她,那種來自服務人員的眼神會折磨得她芒刺在背。不,不能去。
既然我不能和他出現,我選他干什么。我那時候真是眼睛被豬油蒙住了嗎。我該怎么辦。她趴在枕頭上嗚嗚地哭起來。
離婚,她是不敢的,孩子還這么小,未來的路,沒有一個完整的家,那將多么凄涼。她自覺已經將命運糟踐至此了,還怎么能夠再搭上這無辜的孩子。她必須,也只能和這個宛如父親的男人生活了,她不僅要和他生活,還要將這一切經營得美好,編織成讓人羨慕的樣子,讓所有的人認為她嫁給這個人,除了年齡稍微不配以為,沒有第二點不好。她安慰地憧憬地想著,淚水無聲地干了。
父母半夜的咳嗽,姐姐沖水的嘩嘩聲在她心頭緩緩流過。
不能讓他們再受累了。她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