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田恬前面的粗話是沖我來的，她說的沒錯。

可當田恬后邊的話傳入我耳鼓的剎那，我著實吃了一驚。“你聽誰說的？”

“上午去辦公室拿作業的時候，我聽見大衛和王老師他們正私下里議論著呢。”

我心里一沉，不覺發起怔來。

“韋豪，我越來越不明白你，你擇友的眼光特別到大家都難以琢磨的地步了，你知道嗎？”見我不言語，田恬抬手在我的眼前使勁晃了晃。大概是我巋然不動的樣子讓她頗為失望，她仰天長喟起來，“就算許老師好到了極致，可那又怎樣？人家已經有了護花使者，你算什么？”

我轉眸看向田恬。她的臉上掛著不易察覺的憂傷，也還有些許的惋惜，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憐憫。

“許老師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就那么的無與倫比么？是不是為了她，你寧愿舍棄整個世界？”我第一次看到田恬這種百般無奈的表情。

被戳到軟肋的我心里激靈一下。而此刻，除了無言以對，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我只好把目光移向別處。

“其實，我還不一樣？”我的耳邊忽然響起田恬冷冽酸楚的笑聲，“一直以來心中只裝著一個人，明明知道一切皆不可能，卻始終放不下；明明知道這樣下去的結果，定是自己遍體鱗傷，卻依然義無反顧——”

“別說了，田恬，求你！”怔忪之后的我沉沉地低吟，“我知道自己辜負了你，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呵呵，沒用的，已病入膏肓了。”田恬悵惘地苦笑著，“也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唉，一切順其自然好啦。”

說實話，我很佩服田恬的灑脫，這一點，我遠遠不及。當然我知道，田恬此刻的灑脫其實是裝出來的，可至少她裝得出來，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做到這一點。

也許是田恬的表情感染了我，我多少釋懷了一些。

“韋豪，隨便問你一個問題，請你不要介意，也請你如實作答，好不好？”

我點點頭。

“倘若許老師不曾走進你的視野，你會不會愛上我？”桃紅一下子染上了田恬的面頰，她凝神望著我，不無羞澀的。

我有片刻的猶豫，可最終我還是直視著田恬，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逃避下去，也不應該再有所隱瞞。“田恬，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愛上你。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一直以來，你都是我心目中的紅顏知己。”

田恬渴望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但很快，我又看到了她清純的笑靨。“韋豪，謝謝你，其實，能夠成為你的紅顏知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真的。”

我盡可能把雙唇彎成笑的弧度，可我依然感覺得到，自己的這份笑容并不那么燦爛，因為心中有愧疚作祟。

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我們繼續前行，肩并肩地前行。

“韋豪，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田恬吞吐著又一次啟口，表情很是糾結。

“你問吧。”我說。

“倘若，我說的是倘若——你跟許老師之間永無交集的那一天，你會怎樣？”

我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田恬這話一傳到我的耳鼓里，我的心海就激烈地澎湃起來。良久，我說：“也許會孤獨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