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轉臉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朦朧，偶爾傳來蛐蛐兒的幾聲低唱，卻是寂寥的、無奈的，似乎還摻雜著一抹無助的哀婉，是夜傷了它。

我慵懶地回頭。轉眸間，卻見許老師默立于我的身旁。

“韋豪，剛才——課堂上應該沒什么狀況吧？”她試探著問，聲音有一點點的嘶啞。我猜想，她一定喝過酒了，而且是紅酒，盡管我并沒聞到酒的氣味。可是跟熱情的大衛在一起，她不可能不喝酒。沒有紅酒的烘托，又怎么會調劑出溫馨浪漫的氛圍？

我笑了笑，是大大咧咧的那種。“沒有，大家表現出奇地好。”我看著她，就像看著王老師那樣，只是更加放松，更加無所顧忌。

“哦，那我就放心了。”許老師喃喃著，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卻是曇花一現。

放心？？是，你盡可以放寬心啦，可別因為我們這些拖油瓶，而影響了你們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韋豪——”少頃，許老師又低聲叫道。

正在低頭寫作業的我，并不抬眼看她，只是脫口而出：“許老師，你盡管放心好啦。一切正常，謝主任也沒來查崗。”

一陣沉默。許老師再沒言語，只是那么立著，在離我僅有半步之遙的地方。我忽而感覺內心有股噤啞的酸楚上涌，就要刺破我的胸膛，好痛。

緘默一陣之后，許老師開始在教室里巡視。

“大家作業寫完了吧？”約莫巡視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駐足問道。

“是！”童鞋們齊聲應著。不吭聲的，除我之外，再就是邋遢王肖揚、瞌睡蟲李志強，哦還有角落里的那位——半道插班進來的音美生徐云岡。

原來，不完成作業的感覺也不是那么尷尬enough。大概是因為我的加盟給他們陣營增添了活力與神采的緣故吧，肖揚、李志強兩個家伙笑得那個燦然呀，就跟朵盛開的菊花似的。

許老師的目光在我身上踟躕了須臾，卻并沒說什么。心虛的緣故？我倒真希望她沖我耍耍脾氣。

下了自習，我胡亂地將賀卡塞進書包里，然后跟著齊婷婷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許老師似乎并不著急離開。她站在教室門口，不停地跟童鞋們打著招呼。

“許老師，晚安！”齊婷婷笑呵呵地，極盡殷勤。

“慢走哈，路上注意安全。”許老師笑著叮囑。

我默默地從許老師身邊擦過，并不言語。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只想一個人，盡早融入偌大的黑幕里。

“韋豪，等等——”許老師輕聲喚道。“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的心激靈一下，腳步不由得停下。齊婷婷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先走著，我一會兒追你去，好吧？”

齊婷婷看看我，又看看許老師，極不情愿地“哦”了一聲，慢騰騰地轉身，隨著走讀的人流朝校門口走去。

“許老師，什么事？”我并不輕松，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問。

“韋豪——”許老師低眸沉思了片刻，然后柔聲道：“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她這話一出口，我那顆漸趨平復的心立馬又給揪了起來，就好像大風過后的湖面，剛要尋求一份屬于自己的平靜，卻給一顆從天而降的石子扯亂，濺起了一串幽幽的感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