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坐在梳妝臺前,喚了聽雪進來。
聽雪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先叫了聽雨進來收拾沐浴間的水,和冰心身上換下來的臟衣服。
“小姐,聽雪為你梳妝。”聽雪從梳妝臺上拿了木梳,輕輕的為冰心梳起頭來。
“聽霜呢?去哪里了?”不輕不重的力度使冰心覺得很舒服。
“我剛剛叫她去取午飯去了,這會兒沒回來,可能是身邊有什么事給耽擱住了,我等一下叫聽雨前去催催她。”聽雪拿著木梳的手頓了頓。
“不用,取個飯而已,用得著這么長時間?你待會兒吩咐聽雨去取就是;偷奸耍滑,不分尊卑,背后說自己主子的壞話,這樣的丫頭環,呵!我這里怎么能留得下呢?”冰心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小姐!你這是、要把聽霜趕走嗎?我知道聽霜有時候說話、做事、都不得你的心,但是,也不一定非要把她趕走啊,她若是被趕走了,搞不好就會被隨便賤賣到人牙子那里去的,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聽雪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想起了當年冰心被下放到杭州時,公主要把她賤賣給一個瘸子當童養媳的情境,若不是她跟著冰心到了杭州,還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會過什么樣的鬼生活呢。
冰心當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反手拉住聽雪的手,道:“雪姐姐,你可覺得今天的我與往常有什么不一樣嗎?”
當聽雪再一次聽到了冰心叫她‘雪姐姐’時,心中便把聽霜的事放了下來。
“小姐,你不可以這么叫我。”聽雪迅速的抽回自己的雙手,交疊在左側,向冰心施了個禮。
聽雪的娘和冰心的娘,本就是主仆關系,聽雪的娘還是冰心的奶娘,她和冰心自小一起長大;雖然知道冰心從來就沒有受過寵,從小到大,受盡欺負,落魄至極,但冰心始終是她的小姐。
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她從來就不曾忘記。
兩人相依為命了八年的日日夜夜,兩個孤獨的小女孩之間,絕對是比親姐妹之間還要親的關系。
聽雪一直把對冰心忠誠的姐妹之情,放在心里,每當冰心叫她‘雪姐姐’的時候,聽雪總是要勸她不能這么叫她。
當看到冰心被家丁從池塘里,生死不知的撈起來的時候,她是強撐著絕望,叫人把冰心抬到屋子里來的。
在聽雨說要去找夫人請大夫,聽霜嗑著瓜子說風涼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聽雪心中痛苦的煎熬;她是顫抖著雙手,在照顧著一直昏迷不醒的冰心。
因為她深知夫人是不會給冰心找大夫的,她知道她一旦去找夫人,就有可能在還沒見到夫人的時候,就會被找了借口,拖下去毒打一頓的。
聽雪并不怕挨打,她怕的是,到頭來沒有一個人能照顧冰心。
聽霜不和她們一條心,聽雨又沖動,聽了她挨打,必然會不顧一切的也要沖過去找她們評理,到時候,她唯一的親人冰心,就只能躺在那等死了。
看著蒼白著一張小臉,躺在那昏迷不醒的冰心,聽雪是那么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為什么?為什么上天要這么為難她家苦命的小姐,她是那么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