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章一是這寒暄國的人，他既然稱其為公主那就是真的了。蘇嬤嬤趕忙行禮：“奴婢參見公主。”

上官允無語，他們怎么這么守規矩。“行了，以后都不許再行禮了，誰要行禮，我用顏夕宮宮規處置啊。”黃珊翻了翻白眼，她剛剛聽曦兒說她的宮規就是：只要下人行禮、守規矩，她就要罰別人一年的月利，還不要人家近身伺候了。這規矩，只有她才想的出來。

“好了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蘇嬤嬤，幫我準備點兒吃的喝的，然后你們就睡了吧，還有收拾一間與你們相近的屋子給湘兒住，要是你們實在不想睡，就打牌或者玩兒啊，如果我們說話吵到你們了，就來說一聲。不過，我們保證會很小聲的。去吧去吧。”上官允便把他們一起轟出去了。

湘兒是第一次見皇后娘娘，所以對皇后娘娘這樣為下人著想與考慮十分驚訝和感動，想不到在這深宮中還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但是宮主對這樣的女子的做法似乎真的有些許過分與無情。不對，她不應該私自探究及反對宮主的舉止，這是有為宮規的，她應該被處罰！

“湘兒姐姐，你是不是對咱們這個公主充滿新奇啊？其實，習慣了就好，她一直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不要在意啊。”曦兒開解著湘兒。

“怎會，皇后娘娘是真性情，奴婢如何敢議論皇后娘娘。”

“哎呀，湘兒姐姐，就算你罵她她都不會往心里去的，又何況議論呢。湘兒姐姐，你以后多來咱們宮中玩玩兒你就知道了。走吧，姐姐，我們去打牌。”

“打牌是何物？”

“這是皇后娘娘的特別發明創造。皇上不許公主常在皇宮內走動，而公主她待在這顏夕宮內又無聊，所以就發明了這個東西用以解悶兒，我們經常一起玩兒的，而且，她那個牌技差死了，經常輸給我和章一呢。快走吧，他們已經在房間里等我們呢。”

曦兒拉著湘兒的手快速奔往房間里，章一和梅香果然已候在那兒了，而蘇嬤嬤將瓜果茶點端過去后便已先行睡下了。

剩余三個開始教湘兒打牌，教會了，四人就開始切磋“干瞪眼”，玩兒的不亦樂乎。

顏夕宮內殿。

上官允側臥在床上啃瓜子，黃珊盤腿而坐吃香梨。

“別把我的床給弄上香梨汁了，要不又要讓蘇嬤嬤洗。”上官允朝黃珊嚷道

“潔癖。”黃珊翻了個白眼，繼續啃香梨。

“你還沒說你的事咧。還有為什么章一叫你清凌公主呢？”

“我啞。我現在叫南宮靈珊，我的封號是清凌公主，所以宮里人都叫我清凌公主咯。”

“你跟那個臭皇帝是什么關系？”

“他是唯一與我同根生的親皇兄，我們的母后，被如今的皇后害死了，所以……”

南宮靈珊還未說完，上官允便驚訝的叫起來了：“什么？當今太后不是你們的母后，還是你們的仇人？”

“你小聲點兒！這件事在宮中是個禁區，無人敢議論此事，你不要在外面亂說啊。”

“我的嘴巴可嚴實了。”

“你就是個大嘴巴！”一陣烏鴉飛過……

“皇兄喜歡李若嫣的事你知道哈。”

“廢話，這件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怎會不知。而且這李若嫣的大名我從煙翔國一直聞到寒暄國。在煙翔國的時候，我哥就跟我說過李若嫣和臭皇帝的種種事跡，然后在這寒暄國更是。今天我算第一眼見李若嫣，其實在我看來，也還好吧。”

“這李若嫣可不是你能小覷的。她能讓皇兄沉迷十五年之久，一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那你覺得她怎樣？”

“說實話，從我感覺上，她就是一綠茶婊。”上官允噗嗤地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皇兄要被你氣死的，你這樣貶低他心愛之人，可能他明天給你的不是“亡魂蠱”，而是“鶴頂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南宮靈珊沒甩她，繼續說道：“李若嫣對外一直表現的是那種弱不禁風、柔弱不堪、善解人意的感覺。只不過，有一次她露餡了。”

“喲西，你還是火眼金睛呀。”上官允又在說風流話了……

“有一次，我的另一個婢女茹云不小心將茶水撒到她的身上了。我瞄了她一眼，她首先下意識的顯露出火冒三丈而且有點驚悚駭人的眼神，似乎要將茹云生吞活剝一般。不過，只是那么一閃那，她立刻換出的是溫文可人、善解人心的臉面。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像她給世人的印象般干凈美好，而是深不可測、令人毛骨悚然。從此以后，我對她就是敬而遠之了。”

南宮靈珊的話令上官允久久未回過神來。“嘿，你癡呆啦？”南宮靈珊敲了一下她的腦門。“痛！”上官允朝著南宮靈珊吼起來，南宮靈珊繼續吃香梨，沒理睬她。

“這件事你跟那個臭皇帝說了嗎？”要是臭皇帝知道李若嫣的真實面目，那會怎么樣？想想都好笑。

“我說了皇兄也不會信，而且即使我說了，這李若嫣自有她的招數使出。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就得不償失了。”

“哦~~~你就是怕你沒那李若嫣聰明機敏嘛，直說吧，我能理解的。”上官允陰陽怪氣地說道，還時不時朝南宮靈珊拋媚眼。南宮靈珊當做沒看到，繼續說。

“我給你講一下這后宮的人和事吧。”

“行行行行，我呆在這顏夕宮簡直就像囚禁。有時，我想溜出去，不一會兒就被突然降臨的侍衛給抓回來。你那臭皇兄，真討厭！做一個皇后，連嬪妃都沒見全過，真是窩囊死了！”上官允說到痛處一屁股坐了起來。

“依寒暄國祖制，三年一屆采選，選中者留用或賜給皇室子孫做妃，剩余的則值役宮廷，二十六歲才會被放出宮。而一輪一輪淘汰、刷選，剩余的差不多有十多二十位。皇兄七歲登基，十三歲開始納妃。如今已有十八余載，這采選所出的嬪妃也有一百余人了，何況這每年大臣、周邊鄰國會進獻美人進宮服侍，算上來也有三四百位。”

“天啊！三四百個妃子，他要累死吧。而且十三歲就開始納妃，我們十三歲時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祖國鮮艷的花朵，而他卻…….太恐怖了。”上官允想想都嚇人。

“這三四百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獲盛寵，這后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而男人卻只有一人。有些妃嬪，到死都未見過皇兄一面，而有些也因種種原因而被廢打入了那冰冷可怖的冷宮中，至死都未被放出，也怪可憐的。”南宮靈珊感慨萬分。

上官允想著那些女人悲慘的下場，心中就堵得慌，“后宮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們的天地亦是她們的戰場。外表看起來春光旖旎、光鮮亮麗，卻是危機四伏、驚悚萬分。有些本是美貌溫婉的女子正因進入了后宮這一特殊環境里，為了自我的安危、為了家族的興旺，開始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耗盡一生青春與美好而換來的風光無限、盛極榮光，但卻只是被歷史長河所沖過，從此再無人問津。盛極而衰，有多少絕世佳人最后下場凄慘，留下的只不過是一抔黃土。曾經的萬丈光芒最后只是歷史冊頁上的冰山一角。可憐至深，可悲至極啊！”

聽著上官允的一番言論措辭，南宮靈珊有種“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覺。“允兒，你真的長大了。別人都說后宮的環境讓人變得心狠手辣、歹毒萬分，但我卻覺得后宮讓你長大了不少。你要知道，以前的你傻的就跟白癡一樣，什么事都要別人提點你才知道，現在智商跟著進步了嘛。”

上官允沾沾自喜，但卻覺得南宮靈珊在罵她。“我以前也很聰明，只是不顯山不露水罷了。哼，天才都是不易展示出來的，知道嗎？”

“剛夸了一句，你尾巴就翹起來了。”南宮靈珊頓了頓，“我繼續跟你說，這宮里有些名分的其實并不多，今天那位作詩的女子就是位分僅次李若嫣的嫻貴妃云翊心，從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女兒。我對她印象挺佳的，文靜善良、德藝雙馨，你好像也挺喜歡她的是么？”

“嗯，我也覺得她是那種不爭不搶、安安靜靜、與世隔絕的女子。”

“接著就是左丞相之女鄭兮蘭，她是淑妃，潑辣狠毒，宮中人人畏葸，誰招惹他第二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有的是投井、有的是上吊、有的是投毒、有的是失蹤。而且大家都不敢查明真兇，只能草草了事。皇兄對這件事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礙于太后與丞相之面不好貿然出手。你知道前朝后宮牽一發而動全身啊。”南宮靈珊又剝開了香蕉。

“而跟淑妃同黨的是胡昭儀胡珊和鄭淑儀鄭倩楚。胡昭儀是正三品太常寺卿之女，性情急躁，成不了大氣候，但鄭倩楚卻不同，她是鄭兮蘭同父異母的妹妹，庶出。心思縝密不說而且善于心計，很多時候都是她為鄭兮蘭擦屁股呢。”

“哇塞，這后宮真的好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