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搶收已完畢，我們組里芳春、家國和我都松了一口氣，芳春嘆道：“這幾天，把腰都搞痛了?！奔覈Σ[瞇的問：“是誰把你的腰搞痛了?。　狈即簹鉀_沖的罵家國最壞，我也譏笑著：“男孩不壞，要不然你怎么愛呢！”芳春氣氣的罵我：“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笑著?！澳惚燃覈€壞?！狈即撼笮Φ拇蛄宋乙幌?。

林芝過來說：“你們都別鬧了，田都插完了，我們去問大人還需要我們做什么不？”我說：“幾個大人在塘那邊秧田里，我們去看看。”二是我們四個就過塘頭到秧田邊，劉大爹問我們那邊田插完了沒有，我們說插完了，劉大爹就要我們幾個都回去，這幾天組里沒有什么事。我們聽了又可以休息了，都很高興，我們都到塘里洗手洗腳。芳春和家國洗完手腳一起回劉老屋去了，林芝洗完手腳過塘頭回黃花皂去了，我還站在塘頭上望著遠去的林芝……

這幾天我都在屋里渡過，我在我房里看完書，就到園里淋菜養魚。我在我完里的塘里放了十多條草魚，我在菜土里扯一把放到塘里，不一會兒魚就來吃草了，我癡癡站在塘邊，園里是我最好的休閑之地……

今天快要天亮的時候，我在床上做了一個美夢，我和林芝在大洲上摘山撅，在明媚的陽光里，大洲上盛開著許多印花經，還有那微微的涼風吹得我身曠神怡。我看到一朵最美的玫瑰，我摘下來送給林芝，她很害羞，羞得臉上飄起紅云，她含笑著顯得更美麗。我們互相走近，我聞到她身上的桂花香……

我正想入扉扉的時候，我媽叫醒我，說：“都天亮了，還不起閑。”我還在回想我的美夢，我不高興的對我媽說：“今天沒事，還讓我多睡一會兒吧。”我媽對我說：“今天組里劉大爹安排你去修機耕路，我們隊里是由四財帶隊，快起床吃飯，四財他們都要走了?！蔽亿s緊起床，吃完飯，我媽把我的簡單行李已安排好了，我背起行理帶著工具走到劉老屋，我隊里還有恒生、全生等都云集在四財家外，四財看人都到齊了，說：“我們走吧?！蔽覀冞^了堰頭沿河而上，走到十里亭，就到修路的駐在地。

我們在修機耕路，在食嘗吃飯的伙食費由四財掌管，他私下把十元伙食費錢給玉英，玉英不肯要，四財說：“你看你女兒好瘦，你就買點好東西給你女兒吃吧?！闭f著他把錢壓進玉英手里，玉英默默的望著他，他低著說：“我在修機耕路，還要十天左右，你自己在屋里好好保重吧！”玉英用眼光送他遠去，她眼睛潮濕了……

我在修機耕路很辛苦，肩膀我都擔痛了，人也瘦了一圈，今天中午我們在食堂吃飯，管食堂總務對四財說：“你們生產隊不交伙食費，明天我食堂就不開飯給你們生產隊人吃。”四財著急了，生產隊伙食費都按時給他了，他又回隊里找曾大伯和玉鳳說好話再支一點伙食費，超支算他的到年底扣，玉鳳說服曾大伯還支他拾元錢，交到修路食堂才了事。

機耕路全部修好了，我們全部回來了，我回來感到一身輕松，我媽要我換衣洗澡，我洗好澡，換上干凈的衣，心里感到很舒服，我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黃花皂，媽今天早上特別煮點好菜，我上桌就一頓狂吃，媽要我慢點吃，別噎著。

我急急吃完飯，就去黃花皂，狗也跟著我，我一走到黃花皂，就看到林芝在門口洗頭發。她一見到我就滿臉高興問：“路修完了？”我點著頭，她用眼光示意我坐。我偷望著她的脖子，我總覺得她白白的脖子和潔白的臉有一種透明的感覺，怪不得法國人說女人的脖子很迷。

林芝洗好頭發，還用毛巾把頭發捋干，然后把頭發盤到頭頂上，我望著漂亮的林芝，正如紅樓夢里所說的一樣：“女子是水做的?！蔽野V癡望著她，她洗完頭發，把水倒掉，拿著臉盆對我說：“進屋吧。”我和她走進屋里沒有見到她媽，我就問她：“你媽呢？”她說：“我媽上門做衣去了?！蔽覍λf：“你媽不在家，我就感到不那么拘束了?！蹦懽右泊蠖嗔?。我和她走進她的房里，她從抽桌上拿一本書遞給我，我接過一看，是一本《青春之歌》，我就站著翻看，她就看在心里收拾收拾……

我看書正看得津津有味，林芝在外面走進來說：“別看了，幫我去燒火?！蔽姨ь^望著她，她把手里的書拿去丟在抽桌了，說：“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飯，幫我去燒火，我去煮菜。”我說：“今天中午真的在你家吃飯嗎？”她笑著：“快去燒火吧。”我在灶下邊燒火，她在上邊煮菜，她菜煮得真香，她非常利索的煮好飯菜，請我上桌吃飯，在桌上她挑好菜夾給我……

玉英在婆家生活艱苦不說，她的婆婆還沒給她好臉色看，玉英默默的忍受……她婆家生產隊勞動代價不足一毛，人平口糧不到三佰斤，這樣的條件確實無法讓人生存下去，這樣的條件不是一個隊二個隊的事，全中國普遍農村都是這樣的，人民在苦苦煎熬著……

玉英和她的女兒每天只是中午吃一頓干飯，還是吃不飽，其余兩餐都是用菜煮稀飯，是菜多米小。玉英還可以勉強過下去，可女兒每天都吵，吵得她心煩煩的。今晚上用莧菜煮點稀飯，玉英女兒妙妙她不愿意吃，她把媽媽裝給她的稀飯倒掉，玉英氣憤地打了妙妙一個耳光，妙妙大聲的哭著。

玉英的婆婆借故和玉英吵起來，罵玉英克夫克子，是一個掃把星，罵得玉英氣憤之極，她把婆婆摔倒在地，婆婆嚎嚎大哭，喊著：“老天爺??！媳婦打婆婆了??！老天爺用眼睛看，把這個不孝的玉英用雷劈死?。　庇裼⒌母缟┛茨镌诳拗疤?，都過來看，看玉英打婆婆，都站在娘那一邊，罵玉英不是。

她婆婆這時勁頭更足了，她從地上爬過來抱著玉英的大腿，用口狠狠在玉英大腿上咬一口。這一口咬得痛到玉英的心尖上，她強忍著痛，用力推開婆婆，氣乎乎的跑了出來，她的女兒在后面尖叫的喊媽媽，她也不顧女兒的叫喊，一直往前跑，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心情慢慢平靜，她抬頭一看，已走了二十多里，來到廟嘴山堰頭邊，已是娘家屋門口了。

她停下腳步，望著堰頭里的水，真想跳下去了此一生，她閉下眼睛抬腳想跳下去，耳邊響起女兒的叫聲，停下來，她想到一死百了，可她的女兒誰來管??！還有她的爸爸現在不知是死還是活。玉英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像泉水一樣在眼里流出來，望著不遠處娘家窗戶上的燈光，她想回去，又不好回去，因受不了哥嫂的眼光，天又這么黑，她感到害怕極了。她現在是進退兩難，丈夫離她而去，回去也沒有好日子過的，她下定決心去死，她想到爸媽，一陣心痛，她閉下眼睛，女兒來生報答您們，她縱身跳進堰頭里……

四財今晚很晚了從石頭鎮回，他走到廟嘴山堰頭邊看到一個人跳進堰頭里，他急忙跑過去看是玉英，他奮不顧身跳進堰頭里救玉英，四財緊緊抱住她，她拼命掙扎不愿上來，四財呼喊著：“玉英妹妹，別想不開，還有你女兒在等你回去?！庇裼⒖辞迨撬呢斣诰人?，她哭著：“四財哥，你別救我，讓我死好了，我是沒法活啊！”

四財好不容易把玉英把上岸，玉英一個勁的哭，四財勸了好久，說：“我送你回家吧。”玉英哭著：“我回哪個家??！”四財說：“現在夜深了，先還是回娘家再說?！彼呢敽陀裼⒆叩剿锛议T口，她的爸媽已睡下了，四財敲門喊：“王叔?！焙傲撕靡魂?，她爸媽才醒來，他們點上燈開了門，一看是女兒和四財，他們感到很驚訝！

看到玉英一身濕濕的，就問女兒：“這是怎么了？”玉英未說就撲進媽媽的懷里痛哭不已，玉英的爸憤怒地問四財：“你又欺負我女兒?。俊庇裼钟帜帽鈸鷣泶蛩呢?，玉英忙從媽懷抱里掙出來說：“今夜沒有四財救我，您們倆老怕是永遠也見不到您的女兒了。”她爸媽忙問是：“怎么一回事？”玉英流著淚如其始末地把從婆家到堰頭這一路的情節說給了二老聽。

玉英爸聽了暴跳如雷，她爸連夜要去親家家為女兒討回公道，玉英媽說：“今天很晚了，明天去不遲。”她轉身對四財說：“賢侄今晚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女兒玉英沒了，我們都不想活了?！庇裼⒌陌忠部蜌庹埶呢斪拢呢斦f：“不啦，今天我擔高粱在石頭鎮還沒有賣完，還寄在別人家里，明天我一早還要去石頭鎮賣高梁。”她爸媽很感謝四財救了他們的女兒，玉英送著四財，流著眼淚：“謝謝你，四財哥……”

第二天清早，玉英爸媽一起走了二十多里路來到玉英婆家。玉英婆婆看到親家二老怒氣沖沖的樣子，就知大事不好了，就忙陪著笑臉：“親家您二老早??！”玉英爸硬氣的說：“不早了，就非常好我昨夜就要趕來?！庇裼⑵牌叛b傻：“親家您有什么事這么急。”玉英爸生氣的說：“好哇！你在跟在裝癲啊！”“親家您這話從何說起呀！”玉英爸更火了，說：“我問你，你昨夜為何要打我玉英，還咬傷玉英的腿?！庇裼⑵牌乓不鹆耍骸澳銊e提這事還好，你一提這事我氣就炸！你女兒犯上先動的手，以后你要好好教育你的女兒哦！”

玉英爸聽了怒氣沖沖的說：“好啊，我來問你，你屋兒子離家出走丟下妻兒子女不管，你不安慰玉英，還罵玉英克夫克子，是一個掃把星，你這個人惡語傷人，罵得玉英在你家不得安身，昨夜玉英投水自殺你曉得不！“玉英婆婆冷笑一聲：“你家沒教養，莫說死一個，多死幾個也要得！”

這下吵架升級了，玉英爸怒火沖天，他從門后面背出一把鋤頭，一鋤頭捶在飯桌上，把一張桌子和碗打得稀巴爛，這下屋里鬧成一團糟，玉英婆婆要和親家來拼命，各位鄰居都來看熱鬧，鬧的鬧，勸架的勸架。玉英婆婆看親家把一張好桌子打爛了，很傷心，她又哭又罵，玉英爸更火，要背鋤頭把那只柜打爛，被眾人攔著，勸說：“有話好好話。”玉英婆婆還在罵，也被眾人勸開，玉英公爹向親家說好話，玉英爸這才放下鋤頭。

眾人說說勸勸，玉英爸說：“我們走！”玉英公爹留吃飯才走，玉英爸哼了一聲：“我前世沒吃過飯?！边@時，玉英的女兒妙妙也哭著要跟外婆走，玉英爸喝著：“你在你爺爺屋里，我們不管你了?！泵蠲羁拗骸拔乙獘寢尅庇裼⒛锟蘖耍裼忠残耐?，他抱起妙妙：“這是我前生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