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越城聽得心煩意亂。
他側目看了眼副駕駛位放的那兩個禮品盒,里面,是他在意大利出差時,親自為她挑選的禮物,從下飛機后就沒讓任何人碰過。
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這幾年來,無論他到哪里出差,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會去四處走走,找一些當地特色的小店挑禮物,要最精致的包裝,帶回來。
可,從來沒有一件送出去的。
那些禮物在辦公室堆積如山,每每看到,都覺得像是一種嘲諷。
笑他居然還在愛。
身不由己的愛。
沉著臉蹙眉,很快將電話掛斷了,爾后狠狠一腳剎車。后方的車輛差點兒因為這一下避閃不及,險險減了車速才沒撞上,那司機從賓利旁邊駛過時還大罵他不會開車,氣得臉都變形了。
他沒心思管這些,一雙眼只是直直盯在那兩個禮品盒上,半晌后,才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劃亮。
手指,停在那個令他心尖泛疼的名字上面,好久,似是經歷過很大一場思想斗爭后,最終還是一揚手,將手機丟向了后車座。
繃緊神情,開車。
他不能動搖。
從前說過多狠的話,那不僅是說給她聽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現在心軟,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
……
夜色將近。
郊區盤旋蜿蜒的山路上,出租車的前燈照亮前方鋪滿小碎石子的道路,顛簸著駛向山頂。
女人裹著件長袖外套,頭發松散地扎在身后,臉上濃妝艷抹的妝容有點兒花,看上去很是憔悴狼狽。她埋著頭,踩著十分高的高跟鞋從車上走下來,想了想,扭頭叮囑司機等一等,一會兒再送她下山。
監獄的會面室,隔著一道厚重的玻璃,對面的門被緩緩推開。
臉色煞白的男人被兩名獄警壓著坐下來。他眼神呆滯,盯著柳念薇看了好一會兒,目光突地一下變狠戾了,抓起話筒惡狠狠道:“唐虞死沒死?”
柳念薇面無表情,只道:“秦宇,真沒想到你如此不堪一擊。這才進監獄幾天,你就像是死了一回似的。唐虞的傷已經好了,今天早上在醫院,我看到她坐車離開了。怎么?這么掛心她?”
“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秦宇雙目赤紅,又似是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經歷,臉色驀地變了變,瞳孔都在瑟縮,“蔣越城可真是狠。你知不知道,那些犯人們都是怎么對我的?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在里面,我連條狗都不如!你能想象出,一群人圍著你,用快燒開的熱水澆在身上有多痛嗎?!他們甚至……”
說到這里,秦宇沒忍住干嘔起來,臉色又白了一層。經過了巨大的思想斗爭后,才緩過來一些。
“他們甚至把我的飯菜倒進廁所,讓我跪著吃!我受不了了。你見到我父母了沒有?他們現在怎么樣?能救我出去了嗎?另外,我替你攬下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現在必須幫我一個忙。”
柳念薇低頭片刻,沒說話,卻是緩緩將自己身上的長外套褪了下來,里面,穿的是一件小背心。
秦宇的目光穿過玻璃,落在她身上,待看清楚的時候,驚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