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越城一個側身躲過,反手拽住了來人的胳膊,一記漂亮過肩摔,站起來時直接飛起一腳踢到另一人腰間,動作行云流水,沉穩且驚艷得令人瞠目結舌。
他在那段難熬的時間里,拼命流汗,拼命鍛煉身體,企圖以此來掩蓋失去至親的傷痛。
此刻恰好派上了用場。
唐虞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得眼花繚亂,緊張到快要窒息。就在她以為將要結束的時候,忽然,有個東西從那領頭的腰間被抽出。
寒光一閃。
臉,瞬白。
心,驟停。
“小心……蔣越城小心!”
她的目光發直,雙手倐地死死攥成拳頭,那把短小精悍的匕首叫她的瞳孔驟然一縮,手指骨瞬間掐得發白。
可是,她的聲音太沙啞了,根本不足以傳到那邊去。
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后有異變,他揮手扳住來人的手肘,狠狠一個反扭,一腳踢飛!
唐虞急得渾身發冷,站了一下,竟然腿軟得根本起不來,索性雙手雙腳并用地從車門滾了下去。
蔣越城小心啊!
她拼命張著嘴巴,可聲音卻怎么都沒辦法叫他聽到!
不要……不要傷害他……
他不能出事。
不要!
那把匕首泛著寒光,離蔣越城越來越近。
唐虞扣著車窗邊沿站了起來,雙腿逐漸恢復力氣,想也沒想,一頭朝前方沖了出去!
“啊--”
那領頭的忽然大叫著飛奔而出,雙手攥緊了那匕首,照著蔣越城的后背毫不猶豫扎了下來!
噗--
一聲皮開肉綻,讓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停住動作,畫面一下子定格。
殷紅的鮮血順著刀尖緩緩流下來,滴滴答答地砸到腳下的泥土里,腥氣四散。
沒人說話,也沒人敢動作。
一雙雙眼睛都盯在那把匕首上。女孩兒的臉色煞白一片,表情由于巨大的痛楚而扭曲,額頭浸滿豆大的汗珠,眸光虛浮。
唐虞急促地喘息著,緩緩低頭,看了一眼扎在自己身上的刀,重重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蔣越城……
男人似是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事實,渾身僵硬,仿佛一盆冷水頃刻間兜頭潑下,寒意從頭頂流到腳底,又從腳下緩緩爬上來,一層一層的將他吞噬。
蔣越城的心口忽然一刺,劇痛仿佛洪水決堤,剎那間讓他無可招架。
唐虞……
唐虞!
觸手可及的那張小臉,自額頭至下頜,頓冒起細細密密的汗珠,慘白駭人,細長的眉蹙起,眉尖無力地擰成團。
他猛地一把摟她入懷,唇發灰,臉上的血色剎那間如潮水般褪去,似乎比唐虞的還要慘白。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他窒息了。
瓢潑的大雨應景般的轟然而至,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像刀子般割著唐虞的臉龐,割著蔣越城的心,一刀刀都那么無比鋒利,剜起那久久無法愈合的傷疤,重新扎得血流成河。
懷中女孩兒的一頭秀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一縷一縷,像蚯蚓,沉沉死氣,襯得她弱不經風,蒼白的臉色正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如花瓣般好看的雙唇顫抖,似乎是在竭力說著什么。
他慌亂地低下頭,卻聽她說:“蔣越城,我這算不算……贖了那么一些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