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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就像一場夢(一)

  • 恍若從前
  • 紅羽藍衫
  • 3396字
  • 2011-03-03 10:43:47

邱榮從國外回來,每天都盡職盡責來一中接紫蘇去他家吃飯。吃得雖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每一樣飯菜都像是精心烹飪過的。胡蘿卜雞丁、椒鹽雞腿、皮蛋豆腐魚、糖醋排骨、京醬肉絲、五香魚塊,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花樣。紫蘇最喜歡喝得就是邱榮家的銀耳白果粥。洗凈的銀耳撕成朵朵小花,白果用熱水燙過切成兩半,放入文火熬煮的粥里,色澤素雅,香氣撲鼻,紫蘇每次都能喝好幾碗。

記得紫蘇第一次邁進邱榮家的酒店時,就有些后悔了,明明只是來蹭飯的,可是餐桌上的飯菜,都是刻意準備的樣子。紫蘇一見就覺得有些離譜了,如果不是馮旭的原因,紫蘇說什么都不會答應到邱榮家里來吃飯的,這樣貴賓級的待遇,紫蘇還真有些吃不消。

充其量她只是邱榮的一個同學而已。而且還是好多年前的。她以為,答應了邱榮的要求,也不過是在邱家的廚房里多加上一副碗筷。如此而已。

可是,現(xiàn)在,紫蘇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過于隆重了,每次坐在飯桌上別說剩菜的影子從未見到過,就算比起包房里的客人來,飯菜的規(guī)格也差不了多少。

吃了幾天,紫蘇就有些訕訕地問邱榮,

“邱榮,怎么你家的剩菜都這么高級啊!色香味美的,每天都這么豐盛,聞起來就香噴噴的,這些飯菜比學校食堂里的貴不少吧,我都覺得不好消化了。那個。。。。你說的,我吃點客人的剩菜就可以了,廚房里的大雜燴我最愛吃了,就算你們家的生意紅火得沒有剩菜,跟廚房里的人一起吃就可以了,整天享受這樣特殊的待遇,多不好意思啊!我這胃吃慣了白菜豆腐再換了別的口味會受不了的!”

誰知道對面的邱榮見慣不怪地說,“沈紫蘇,別自作多情了。以為是我媽特意給你準備的呢,少臭美了,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你呀,不過是沾了我的光罷了。每次我回來,我媽都可了勁得顯擺我們家廚子的手藝。你要是不來啊,我一個人還吃不完呢,叫你來,是想讓你替我減輕一下胃里的負擔。我就怕我的味蕾被我媽慣壞了,等我回了俄羅斯,整天看著那些大盤的豬肉燉土豆還不得惡心了。再說,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這么多菜啊,你就當是發(fā)發(fā)善心,替我多解決一些,省得我在回校之前減肥了.”

“可是,那是你媽給你準備的,我要吃了,這不是奪人之美嗎?“

“切!就你事多,少婆婆媽媽的,吃完飯,趕緊回學校看書,我還等著送完你回來玩征途呢!你就少啰嗦了!”

邱榮一邊說,一邊將滿滿一桌的菜都推到紫蘇身邊,說,“沈紫蘇,你真是個白癡,有好吃的你只管享受就得了,我高考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口福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紫蘇舉著筷子,卻食不下咽。總覺得自己想的過于簡單了,就算邱榮是自己的同學,就算邱榮以前欠她的,可是,紫蘇覺得她和邱榮之間早就變成朋友了,如果邱榮對自己的好都是源于贖罪的話,那多沒意思啊!就像兩個小販在討價還價,難道她在邱榮家吃上幾天的飯,邱榮再當她幾天的保鏢,他們之間就會兩清了,從此以后就可以各走各的了嗎?

可是,邱榮看她的眼神,哪像是還債的?反正奇奇怪怪的。就像外面的天氣,熱得時候讓紫蘇手心冒汗,冷得時候又面無表情的,弄得紫蘇無從下手。有時明明想拒絕的,可是又怕邱榮笑自己純粹是自作多情,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笑話一場?所以,紫蘇對邱榮,既自信又迷茫,有時,就像走進層層的迷霧里面,看不清方向。

高考前的幾天,邱榮每天都像監(jiān)工一樣看著紫蘇把盤子里的菜和碗里的粥吃光喝光才算完事,好幾次,紫蘇都覺得撐得吃不下了,邱榮還在不停得讓。弄得邱榮家的廚師和服務員只要見到紫蘇就是一臉曖昧的笑。后來紫蘇見了邱榮的媽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好像偷拿了邱榮家的東西一樣。

紫蘇有時就安慰自己,幾頓飯,不過是幾頓飯而已。等她考上大學,以后掙了錢,這個人情一定要還的,到時候一定要請邱榮美美得吃上幾頓大餐。這樣,就應該撇清了吧!

其實,她和邱榮之間本來就沒什么的,一直都是。

偶爾,邱榮也會陪紫蘇去食堂吃飯。高大帥氣的邱榮往食堂里一站,站在那些略顯稚嫩的男生中間,總是鶴立雞群的樣子。許是受到的注目禮太多早就見慣不怪了,邱榮反正是一臉的無所謂,可是站在他身邊的紫蘇卻不干了。雖然同學們早就習慣了邱榮這“準男友”的存在,雖然學校因為馮旭的關系對邱榮的招搖過市也是格外開恩,可是紫蘇實在不愿享受那些眾人投來的火辣辣的目光,就像一根根細小的刺扎在身上,渾身不舒服。

好在沒過多少日子,高考就到了。

似乎只是花開花謝的功夫,紫蘇的高中生涯就要結束了。高考的前一天,紫蘇抱著課本在陽臺上站了許久。就要同一中告別了,卻覺得仿佛就在昨天,馮旭正站在玉蘭樹下跟她說,“沈紫蘇,我喜歡你。”

可是,不過是一場幻夢,一覺醒來,那個鮮活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

紫蘇最不能忘記的就是學校里的棵棵玉蘭,最不想見得也是那棵棵玉蘭。玉蘭樹下,夢魘一場。紫蘇多么想念在清水中學讀書的日子啊,無憂無慮,天真無暇,還有善解人意的晨光陪伴。可是,那樣的日子終究一去不復返了。

葉晨光,你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年已經上大四了吧,等我上大學的時候,你已經大學畢業(yè)了。你還會記得我嗎?還會記得你的沉香吊墜嗎?你送我的護身符我一直小心翼翼得帶在身上,如果有一天見了面,你會忘了當初那個賴著你的吊墜不放的女孩子嗎?

你知道,其實我有多么想你嗎?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現(xiàn)在,我已經高中畢業(yè)了,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去上大學了。上了大學,就完成了對父親的承諾了,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愛了。可是,可以愛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曾經愛過的人了,那個人的身邊,早就有人填滿了吧,如果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的時候,不會笑我的傻吧。可是,我本來就是傻的,一直都很傻,這一點,你應該想的到吧。

如果有一天我們相遇,我該對你說些什么呢?可是,會有這么一天嗎?如果有的話,你又有什么話想說呢?

緣來緣去,恍然若夢。她和葉晨光不過是滄海一粟,隔了六年的滄海桑田,那些遙遠的過往,已隨風而去了吧。葉晨光,只要你過得好,就已經足夠了。而我要的,也就是這么多了。

考完最后一門,紫蘇從考場里出來,溫熱的風吹得額上濕噠噠的,她摸了摸額上的汗珠,一抬眼的功夫,就看到了人群中焦急萬分的邱榮。

紫蘇的父親這幾年身體不好,紫蘇沒讓他來,所以邱榮這好人好事算是做到底了。

高考這幾天,他比紫蘇還緊張,一到考場門口,就追著看紫蘇包里的東西,一看不到紫蘇的準考證,就要慌神,弄得紫蘇有時也會緊張上好一陣子。

邱榮,如果你再這樣窮緊張,下次就不要來了。紫蘇沒好氣的說。心里本來挺平靜的,邱榮一鬧,弄得紫蘇也是七上八下的。

邱榮撓撓頭說,我不是害怕你跟上次一樣嗎?

算了吧!你以為我還跟上次一樣白癡啊!錯了一次,就比人家晚上大學三年,你以為我的教訓還不夠啊!對了,邱榮,紫蘇有些懊惱得看著邱榮說,人家來陪考的家長,都是來安慰考生的,怎么換了你跟我,倒反過來了呢?

邱榮不好意思得看著紫蘇說,我不是沒經驗嗎?

不知道為什么,邱榮自己高考的時候,都沒怎么緊張過,反倒是陪著紫蘇來高考了,他的手心里倒常常冒汗了。

每次紫蘇從考場出來,邱榮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讓紫蘇總是忍俊不禁想逗他。可是,不知為什么,紫蘇的心里總有些軟軟的,一向霸道十足的邱榮溫柔起來,倒也蠻讓人感動的。所以,高考的這幾天,是她和邱榮相處的最愉快、最融洽的日子了。

就像以前跟紫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自然、親密,仿佛兩個非常親近的人一直就在一起,從未分開過。

紫蘇的考場在三中。

每天早上,邱榮早早就趕到一中的門口等她。只要紫蘇一出來,邱榮就先讓紫蘇喝上一包新鮮的牛奶,雖然是夏天,可牛奶總是溫熱的。邱榮曾經戲謔得說當年因為害紫蘇誤吃了瀉藥拉肚子進了醫(yī)院,這次,說什么也要將功補過好好表現(xiàn)一下。

因為怕考試期間有意外,老師早就三令五申過了,高考之前的一個月內,除了適當?shù)贸砸恍┪鞴希赛c牛奶,冷飲、水果尤其是冰激凌之類的東西一律不準觸碰,所以紫蘇一見到邱榮手里的牛奶也是蠻開心的。

邱榮的車技很好,就算騎的很快,坐在輕便高級的摩托車上,依然感覺非常的安全、舒服。夏日清涼的晨風吹在紫蘇和邱榮身上,紫蘇飛揚的裙擺像羽毛一樣輕輕掃在邱榮的后背上,隔著薄薄的T恤,邱榮的心里一陣酥癢。

看見邱榮的那一刻,紫蘇由衷的笑了。

邱榮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和牛仔,站在擁擠的人流中,依然是那么的奪目和出眾。修長的身材,幽深的眸子、飛揚的短發(fā)、不羈的眼神,紫蘇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有這樣的家長,本來就是應該值得驕傲的,何況現(xiàn)在心情放松了,她也有了驕傲的時間了。

紫蘇吸了一口氣,沖著邱榮揚了揚手,從人群里跑了出來,跑向了邱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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